卫骏铭坐在办公室里，手中捏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

他把烟叼进嘴里，眼神涣散地面向桌子上的固定对讲机。

“狱长。”对讲机里传来令卫骏铭感到陌生的声音。

“谁？报上编号。”卫骏铭下意识用冰冷的命令口吻说话。

“报告长官，我还没有编号呢。”李威尔苦笑着说。

“是你……”卫骏铭嚼了嚼烟蒂，把香烟从嘴里拿出来，夹在指间，看着对讲机上一闪一闪的红灯，心想李威尔为什么通过对讲机跟自己说话。

“愿意跟我说说你的烦恼吗？”李威尔问。

“不。”卫骏铭以为自己高估了李威尔的智商，冷笑一声应了这么一个冷漠无情的回答，伸长了手正想去摁对讲机的结束通话按钮，却听扬声器里边传来李威尔略带笑意的声音：“这次进门来的人之中有一个隶属于科斯特家族的研究员，你们即使能瞒得过别人，也瞒不过他。难道您还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杀我们家的人吗？”

卫骏铭沉下脸，对李威尔的“灭口方案”抱着“未尝不可”的心态，摸出打火机把烟点燃，叼在嘴里。尽管心里有些许不悦，卫骏铭仍对李威尔这人的思维有半分好奇，思虑三秒后，他开口道：“我跟你说过，不要管监狱里的事情，你的权力还不够。”

卫骏铭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对李威尔产生了信任感，但理智一直在告诉他，在拿下李威尔之前，不要信任李威尔。

“我不傻，卫中校。”李威尔严肃的声音传进卫骏铭的耳朵里。

卫骏铭咬着烟蒂冷笑一声，怎么？这个胆子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想利用军衔来压自己？

“牛奶糖的情报是我给你的，你看它的那一眼，应该早就把牛奶糖的功效记在心里了吧？”

卫骏铭沉默着点头，深吸一口烟，长舒一口气。

李威尔接道：“牛奶糖除了用来给双性人催乳，还用来给女人催乳，我是说，单性别女性。”

李威尔接下来的情报让卫骏铭大吃一惊！他夹着烟的手猛地一顿，皱紧眉头盯着对讲机。

“没有证据表明，女人吃完牛奶糖后会不会影响生育的情况，就目前来说，研究员们说是不会影响。但是您信么？”

李威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许讽刺。

“或许坪辽监狱与世隔绝的时间太久了。”卫骏铭再次深吸一口烟，任烟雾在肺中轮转一圈才将其缓缓吐出。

“你我都已经与时代脱节了，中校。”李威尔叹道。

卫骏铭将只抽了几口的香烟掐灭，架在烟灰缸上，放松紧绷的身子，窝在办公椅中陷入沉默，他的脑子却在不停地转，因为李威尔这番话，关于牛奶糖，需要解决的疑问就此增加了一个。

那些人将牛奶糖用在女人身上，究竟想做什么？只是为了增加情趣吗？这些问题虽然属于监狱之外的世界，却让卫骏铭隐隐感觉其后深埋着足以从监狱里牵涉到外界的阴谋之线。

李威尔的声音在停顿十数秒后再次响起：“对了，狱长。”

“嗯？”卫骏铭抬头看向对讲机。

“能告诉我，你想杀那三个孩子的理由吗？不是我们初见时的理由，是现在的理由。”

不，卫骏铭现在根本没有理由杀那几个孩子，之前更是想都没想过要杀他们。

“你凭什么判断我想杀那几个孩子？”卫骏铭反问。

“呼，看来是真的不想杀，那我就纠结了……”李威尔叹道。

“纠结什么？”卫骏铭追问。

“你的手下把我房间里的孩子拖走了，我拦都拦不住，本来我偷偷使用你们的广播室跟你聊天，就是想问问有没有放了那几个孩子的可能性……那个隶属于我们家族的研究员说那几个孩子身上有必须检验的东西，还说如果确认是携带者，就要按照主和派的规矩，将他们带回去或者就地销毁。”

卫骏铭安静地听着。

“您知道销毁的理由吗？”

卫骏铭淡淡地应了一声不。但他有自己的猜测。只是作为一个“男人”，他不能在凭空捏造的情况下和人说自己的想法。

“恐怕这些低级研究员是一辈子无法知道内情的。但我有高级身份卡，可以稍微触及一下高层的边缘。不过我孤身去做这些事，是比较困难的，被查出来的话我很容易陷入困境，所以我必须暗中调动家族的权力却不能做得太明显，因而我斗胆向您寻求掩护。狱长您是一个以大局为重的人，一定能够把握局势，选择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决定。况且我是真的想尽全力帮助你们，至少，我觉得在这里的人：墨墨和那些笑容温暖善良无害的双性人，他们值得被救。”

李威尔坚定的声音，一字一顿地打在卫骏铭心上。他不会被李威尔丢来的高帽影响判断力，但他十分享受李威尔对自己的称赞。更让他注意的是李威尔传达过来的怜悯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