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风格外刺骨,朱明裹紧了那身不大合体的粗布衣裳,哈出一口白气。平山村的村民们早已聚集在村边的小溪旁,对著那架瘫倒在地的水车指指点点,唉声嘆气。
“朱专员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眾人齐刷刷转过头来,目光中满是期待。
朱元璋——如今的朱村长,正站在人群中央,眉头紧锁。徐达立在他身侧,见朱明走近,忙迎上来道:“朱专员瞧瞧,这水车又倒下了。已是第三次了,村里壮劳力连日忙碌,却总也立不稳当。”
朱明蹲下身,仔细检查水车的基座和支架。作为扶贫专员,他在现代没少协助偏远山村解决用水问题,对这类传统水利设施也算颇有心得。
“老朱,”朱明起身对朱元璋道,“基座不牢,溪边土质太松,单靠木桩难以固定。”
朱元璋眯起眼睛:“依朱专员之见,该当如何?”
朱明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溪边几块大石上:“需以巨石为基,深埋土中,再以榫卯结构加固支撑。”他边说边用手比划,“水车轴心也要调整,现在的角度吃水太深,水流衝击力大时容易失衡。”
徐达若有所思:“朱专员说得在理。前几次咱们只顾著往上立,没考虑根基问题。”
朱元璋点头,当即指挥村民:“听朱专员的,去找些大石块来。王二,带几个人去后山开採石料;李四,组织人手挖深基坑。”
村民们顿时忙碌起来。朱明也没閒著,亲自下到溪水中,测量水深和流速,计算著最佳安装角度。吕茶不知何时也凑到河边,提著破旧的裙摆,娇声娇气地喊道:
“朱明哥哥好厉害呀!连水车都会修!要不要茶茶帮你擦擦汗?”
朱明头皮发麻,赶紧摆手:“不必不必,吕姑娘离远些,溪边滑得很。”
朱元璋瞥了吕茶一眼,眼神莫测。徐达忙打圆场:“吕姑娘,这边危险,不如去帮妇女们准备饭食?”
吕茶嘟起嘴,不情不愿地走了,临走还不忘给朱明拋个媚眼。朱明只觉得后背发凉,赶紧专心指导村民调整水车叶片的角度。
经过一整日的忙碌,基坑终於挖好,巨石稳稳埋入溪边,水车的骨架再次立起。朱明亲自检查每一处连接,调整著轴心的位置。
“往左半寸...好,停!”朱明指挥著几个壮汉微调水车方位,“徐管家,让人把那个支撑木往溪心方向推一些。”
徐达立即传达指令。村民们虽然疲惫,但见水车渐渐成型,也都打起精神,配合默契。
日落时分,一切准备就绪。朱明深吸一口气,对朱元璋道:“老朱,可以放水了。”
朱元璋点头,示意村民打开临时水闸。溪水哗啦啦涌入渠道,推动著水车的叶片。巨大的轮子先是缓慢转动,接著越来越快,最终稳定在一个匀速的状態上。
“成了!成了!”村民们欢呼起来,孩子们沿著渠道追逐水流,笑声迴荡在山谷间。
朱元璋严肃的脸上终於露出一丝笑意:“朱专员果然有办法。”
徐达拍手称讚:“妙哉!从此村里灌溉不再发愁,妇女们取水也方便多了!”
朱明看著欢腾的村民,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这种成就感,与他现代时帮助贫困村脱贫时的感受如出一辙。
回村的路上,朱明走在朱元璋身侧,斟酌著开口:“老朱,水车解决了灌溉和饮水问题,但我看村里的路还是太差了。晴天尘土飞扬,雨天泥泞难行,既不方便也不卫生。”
朱元璋挑眉:“朱专员有何高见?”
“我知道一种材料,名为水泥,”朱明小心选择著词汇,“与水、沙石混合后,凝固如石,坚硬平整,最適合修路。”
徐达好奇地问:“水泥?莫非与石灰相似?”
“有些类似,但性能更优。”朱明解释道,“用它修的路面平整耐用,车马行人行走方便,雨天也不会泥泞不堪。”
朱元璋目光深邃地看著朱明:“朱专员总是有些新奇主意。这水泥製作可复杂?耗费几何?”
“原料易得,工艺也不复杂,”朱明赶紧道,“主要是石灰石、粘土和铁矿粉,经过煅烧研磨即成。平山村周边这些原料都有,可以就地取材,降低成本。”
回到住处,朱明正准备歇息,吕茶又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手里端著碗热汤:“朱明哥哥辛苦啦,茶茶特意为你熬的汤哦!”
朱明接过汤碗,低声道:“吕茶,以后在朱村长面前注意些,別太...显眼。”
吕茶不以为然:“怕什么呀,老朱人挺好的嘛。今天他还夸我饭做得好吃呢!”她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觉得朱村长看我的眼神有点特別,你说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朱明一口汤差点喷出来,赶紧环顾四周,確认没人听见这话:“姑奶奶,求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朱明只觉得头痛欲裂,现代那些网络小说真是害人不浅。他正色道:“吕茶,你听我一句劝,现实不是小说。在这里一步走错,是真的会送命的。”
吕茶撇撇嘴,显然没听进去,但也没再爭辩,只是嘟囔著:“知道啦知道啦,朱明哥哥就是胆小。”便蹦蹦跳跳地走了。
朱明望著她的背影,无奈摇头。这位老乡的“宫斗梦”怕是短时间內醒不过来了。
夜深人静,朱明独自坐在屋前,望著满天星斗。水车的成功让他稍感欣慰,但吕茶的存在像一颗定时炸弹,让他寢食难安。
远处传来水车转动的声音,哗啦啦的流水声像是这个寂静山村的心跳。朱明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忽然觉得,或许自己穿越至此,真的是有使命要完成的。
月光下,他开始在地上画起水泥窑的草图,全神贯注,连朱元璋何时站在不远处观察他许久都未曾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