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又急又密。外面天黑了,只有车头两道光柱,在泥泞的山路上勉强照亮一点。
朱明把著方向盘,指节发白。他盯著前方的路,每一次车轮打滑都让他心惊。雨刮器疯了似地摆动。
“操!”他低声骂了一句,脚下又踩深了油门。发动机嗡嗡响。仪錶盘上,代表平山县的红点固执地亮著。他只想快点赶到那个穷地方。
又一个急弯。车轮碾过泥洼,车尾猛地横甩!朱明头皮一炸,猛打方向盘。轮胎尖叫。车身剧烈扭动,把他狠狠甩在座椅上。
失控了!
天旋地转。刺耳的摩擦声,金属扭曲声,还有他自己心臟狂跳的声音。车身猛震,接著是失重感。玻璃碎裂。安全带勒进肩膀,眼前炸开安全气囊的惨白,一股怪味。黑暗吞没了一切。
……
痛。浑身都痛,脑袋又沉又胀。朱明费力地睁开眼,光线刺眼。他眨了好几下,视线才清晰。
几张脸凑在他上方。皮肤黧黑粗糙,刻满深纹。眼睛浑浊,带著惊疑。他们穿著粗麻布衣服,灰扑扑,打著厚补丁。样式……对襟?盘扣?头髮有的挽髻,有的用破布缠著。
他一个激灵想坐起来,疼得倒抽冷气。
“醒了!醒了!”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口音很重。
朱明喘著粗气,挤出笑容,声音干哑:“老……老乡?谢……谢谢!这……是哪儿?”
他转动僵硬的脖子打量。低矮的土坯房,墙皮剥落。泥泞的地面坑洼,几只瘦鸡在刨食。远处是雨雾笼罩的山峦。一片穷困破败。
“平山!”苍老的声音很乾脆。声音的主人是个老汉,五六十岁,粗布衣裳,个子不高,骨架粗大结实。脸上沟壑纵横,眼睛异常锐利,正死死盯著朱明。
他大马金刀坐在一个废弃的石碾盘上。旁边站著一个魁梧壮汉,面容刚毅,眼神警惕,一只手看似隨意地搭在腰间鼓囊处。壮汉的目光扫过朱明,充满审视。
“平山县?平山村?”朱明心里咯噔,隨即被庆幸和使命感淹没。到了!就是这里!这穷得倒退几百年的地方,就是他的战场!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突兀地闪亮。他甚至伸出手,自然地拍了拍碾盘上老汉粗壮的肩膀,像拍老搭档。
“太好了!可算到了!老乡,你们受苦哩!”朱明声音拔高,充满干劲,“放心!从今天起,我朱明就扎这儿了!致富的事儿,包在我身上!咱们一起,让村民们过上好日子!”
他拍得老汉肩膀“啪啪”响。老汉身体一僵。旁边壮汉搭在腰间的手瞬间收紧,指节发白,眼神陡然变得极其危险。
老汉——朱元璋,眼皮猛跳。肩膀上那几下拍打,力道不小,带著毫无尊卑的亲昵和命令。活了半辈子,除了马皇后,谁敢这样碰他?惊愕、荒谬和被冒犯的怒意衝上头顶。他几乎要喝令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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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帝王心术压住了本能。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住朱明年轻、沾泥却放光的脸。此人从天而降,言语古怪,衣著闻所未闻,行止狂悖……透著邪门。
朱元璋压下心绪,脸上皱纹更深,声音低沉沙哑,听不出喜怒:“哦?包在你身上?小哥儿……口气不小。你是何人?从何处来?那……”他顿了顿,精光四射的眼睛转向山崖上方,“那铁皮怪物,是何物?”
“啊?”朱明顺著望去,心里一沉。坏了,车!
“车!我的车!”朱明挣扎著要爬起来,“老乡,快!帮帮忙!我得去看车!那是我吃饭的傢伙!里面有资料……都是致富用的关键东西啊!”
他话没完,朱元璋微偏了下头。旁边壮汉——徐达,低沉应声:“是。”声音闷雷。徐达朝旁边两个精悍后生使个眼色。两人默不作声,迅捷如豹,转身就朝陡坡爬去。
朱明看得愣神:这穷地方的人,身手倒好?干活练的?
等待让朱明心急。他试著活动,疼得齜牙。朱元璋稳稳坐著,古井般的眼睛观察他每个动作。徐达像铁塔矗立,右手始终若有若无按著腰间,身体紧绷。
坡上传来动静。两个后生滑下来,脸色苍白,带著震撼。
“老……老爷!”一个声音发颤,指著坡上,“那……那铁皮怪物!好大!卡在半山腰树中间!摔瘪了!像个砸扁的铁王八!可那壳子,硬!我们拿石头砸,印子都没!”
“它……还在冒烟!还有一股怪味!”另一个补充,眼神恐惧,“还有……好些透明『琉璃』窗,碎了一地渣子!亮得直晃眼睛哩!”
琉璃?车窗玻璃?朱明心在滴血。完了,车损严重,这可是他的爱车呀!他下意识摸裤兜找手机……空的!手机没了!不知道丟哪了!
“陛下”徐达凑到朱元璋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冷硬凝重,“此物凶煞,绝非人间凡铁。从天而降,不毁……此子……”他冰冷警惕的目光扫过乱摸的朱明,“……怕不是祥瑞。”
朱元璋布满老茧的手指,在粗布衣角上,无声地捻动了一下。
徐达又继续悄声说道
“陛下,咱们这次巡游並未让大多人知晓……如果是北元余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