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贡地城·孤崖城·市政厅

孤崖城的市政厅由黑曜石筑成，穹顶镶嵌著散发幽紫光芒的水晶。冰冷的光柱投映在光滑的地面上，空气中混杂著硫磺与陈旧羊皮纸的气味。

卡洛斯正蹲在一根支撑穹顶的黑曜石柱旁。他手握晨曦剑，剑尖却专注地撬著柱子上镶嵌的一小块秘银浮雕。“好东西，”他低声讚嘆，眼睛发亮，“这纯度，这雕工，老值钱了。撬下来熔了，能打不少首饰。”

萨兰贝尔圣女站在不远处，紫罗兰色的脸庞沉静。她目光扫过卡洛斯那撅著屁股的背影，脸上没有表情，只是极轻微地摇了摇头。

齐贝伦元帅站在大厅中央的黑曜石圆桌前，桌上铺著尼贡核心区域的精密地图。他的手指按在標记铁腕城的骷髏头骨位置上，眉头紧锁。“这么说，”他低沉开口，“天谴教会的那位教宗，尼古拉斯冕下，並非传言中的疯子，而是一个清醒的殉道者。他是在深渊侵蚀和教会分裂的夹缝中寻求生机。”他缓缓摇头，“可惜，可嘆。”

“哎，”卡洛斯头也不回，晨曦剑撬得叮噹响，“本来就是圣光教会分出来的野路子。这些年在那个疯女人迪达尔的瞎指挥下，彻底跑偏了。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跟土匪窝没两样。”

马尔科斯巨大的牛头凑到地图前，断角在幽光下晃动。“哞，又是一个坏女人。”

卡洛斯猛地回头，晨曦剑指向马尔科斯，脸上带著夸张的威胁，“喂，老马，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又。你內涵谁呢。回头我去罗文姐那告你状，说你誹谤她偶像。”

马尔科斯牛眼圆瞪，连忙用巨蹄捂住嘴，瓮声求饶，“哞，俺错了，俺没说罗文姐，俺没说。”

卡洛斯得意地哼了一声，把撬下的秘银块塞进鼓鼓囊囊的挎包，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標。他一边撬一边说，“那几个装逼犯，神龙见首不见尾，打完就跑。你也不知道他们哪句话真，哪句话假。不过反正帮上忙了就是了，管他呢。”

萨兰贝尔圣女的目光投向大厅深处的阴影，仿佛能穿透空间，看到那些已然离去的危险身影。她沉默片刻，轻轻开口，声音清冷，“其心不恶。”

齐贝伦元帅的目光从圣女脸上收回，重新落在地图上。他深吸一口气，手指划过地图，重重地点在后方一个用暗红色墨水圈出、標记著钢铁拳套的节点上——铁腕城。

“过了孤崖城，后面的城池才是真正的硬骨头。比如，铁腕城。”他抬起头，眼神严峻，“此地是尼贡核心区最后的屏障之一。由最精锐的黑曜石军团镇守。更麻烦的是，城防核心是两尊黑曜石魔像。”

“黑曜石魔像？”卡洛斯停下动作，脸上露出好奇，“啥玩意儿，石头人？”

齐贝伦缓缓点头，“不是普通的石头人。它们由最纯净的深渊黑曜石核心驱动，表面覆盖流动的深渊符文。力大无穷，坚不可摧，对魔法和物理攻击都有极高抗性。”

这时，市政厅厚重的大门被推开。黑鬃、唤雷、格尔特三人鱼贯而入。

黑鬃油亮的黑毛支棱著，努力维持气场。唤雷公子雪白的毛髮纤尘不染，指尖的金鹰幣转动得快了些。格尔特洪荒巨躯压迫感十足，墨绿钢鳞闪烁，熔金竖瞳却有些飘忽。

卡洛斯听见动静，头也不回，反手將晨曦剑向后扔去，“老马，接著，帮我抠那块大的，別抠坏了。”晨曦剑划过金光，被马尔科斯接住。马尔科斯瓮声应了，蹲到柱子另一边，笨拙地抠起另一块更大的浮雕。

卡洛斯拍拍手，躥到黑鬃三人面前，脸上写满兴奋，“我靠，三位大佬，牛逼啊。战报我都看了。黑穴城，黑角城，几乎无损通关，兵不血刃。你们仨是开了掛还是充了钱，怎么做到的。快说说，战报写得跟爽文似的，我都不敢信。”

黑鬃立刻挺直腰板，黑毛抖了抖，脸上堆起谦逊的笑容，“主教大人过奖。这全是仰仗圣女大人威名远播，联军仁德感天动地。那些守军是闻风丧胆，望风归降。我们只是顺势而为。”他说完，偷偷瞄了一眼圣女。

萨兰贝尔圣女微微歪头，银灰色的眼眸平静地落在黑鬃脸上，又转向唤雷和格尔特。那眼神清澈，带著纯粹的疑惑。

唤雷公子雪白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指尖的金鹰幣叮的一声轻响，转得更快。他微微侧脸，目光飘向天板上一块镶嵌得特別漂亮的紫晶。

格尔特巨大的身躯微微晃动，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沙哑的咳嗽。他巨大的爪子抬起，笨拙地挠了挠覆盖钢鳞的下巴，熔金竖瞳死死盯著自己的脚趾。

马尔科斯巨大的牛头从柱子后探出，断角上沾著秘银碎屑。他瓮声瓮气地插嘴，“哞，圣女大人在这呢，俺们打孤崖城挺费劲的。”他巨大的牛眼在圣女和黑鬃之间转动，似乎在努力理解威名远播和费劲之间的逻辑关係。

唤雷公子嘴角微抽。他雪白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卡洛斯身侧，修长的手指闪电般捂住卡洛斯的嘴，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肩膀，將他拖到大厅角落的黑曜石柱后。

“小声点，”唤雷压低声音，银灰色的眼里带著窘迫和警告，“所到之城，城防卫队都绑著女祭司出来，说要誓死追隨。我们都没敢多待。”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后面的剧情，不能播。”

卡洛斯被捂住嘴，眼睛瞪圆，隨即爆发出混合震惊和恍然的光芒。他拼命点头，两只手抬起，十指弯曲，做出一个生动的抓握动作，喉咙里发出嘶的闷响。

马尔科斯巨大的身影也悄悄挪到柱后，牛头好奇地探过来，小声问，“哞，后面到底怎么样了。”

卡洛斯扒拉开唤雷的手，没好气地白了马尔科斯一眼，压低声音，“我们是12加小说，懂不懂。不该问的別问。”他做了个封口的手势。

马尔科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柱子外面，萨兰贝尔圣女看著那根黑曜石柱，脸上的疑惑更深了。

卡洛斯整理表情，从柱后转出，切换成一本正经的模式。他清了清嗓子，对圣女用总结陈词的腔调说，“总之，圣女大人，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全靠黑鬃兄弟口才好，讲义气，把咱们联军替天行道、解放尼贡的伟大思想宣传到位了。这才兵不血刃，拿下两城。好事，大好事啊。”

萨兰贝尔圣女的目光扫过卡洛斯真诚的脸、黑鬃谦逊的笑、和柱后探出的半颗牛头。她虽然不明白口才好和绑著女祭司出来之间的关联，也不懂12加的深意，但兵不血刃和解放尼贡这些词她是懂的。她微微頷首。

“好事。”

大厅中央，格尔特洪荒巨躯如同沉默山峦。他巨大的爪子无意识摩擦著骨刃柄，墨绿钢鳞发出细微沙沙声。熔金竖瞳空洞地望著穹顶紫光，仿佛灵魂出窍。

齐贝伦元帅依旧按著地图上铁腕城的標记。他白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按在地图上的手指，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缓缓抬头，目光与格尔特空洞的熔金竖瞳在空中相遇。

两人目光交匯。没有言语，没有表情。

大厅里，只剩下卡洛斯撬秘银的嘎吱声，马尔科斯抠墙的哞哞声，以及那无声流淌的尷尬与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