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贝家族的豪华舰队刚刚驶离29號殖民星域,正准备进入通往土星圈的跃迁航道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支规模庞大、舰船上喷涂著穀神星王国徽记的舰队,严严实实地拦住了去路。为首的,赫然是国王的座舰“王权號”。
一道紧急通讯请求接入庞贝旗舰。
“尊敬的奥古斯都·庞贝先生,”通讯屏幕上出现一位衣著华丽、表情却略显紧张的王国大使,“鄙国阿齐兹国王陛下得知庞贝先生大驾光临穀神星,倍感荣幸。陛下深感此前未能远迎实属失礼,特亲自率舰队前来,恳请庞贝先生与令爱移步王星,让鄙国一尽地主之谊,以免日后传扬出去,说我穀神星王国不懂待客之道。”
奥古斯都·庞贝眉头微蹙。他並不想节外生枝,尤其不想跟阿齐兹这种名声在外的昏君打交道。但对方毕竟是一国之王,亲自率舰队来“请”,若断然拒绝,无疑是当面打脸,於礼数上和后续的商业扩张都不利。他略一沉吟,看了一眼身边因为即將离开而闷闷不乐的女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盛情难却。那就叨扰国王陛下了。”
王宫宴会厅內,早已备好了极尽奢华的宴席。阿齐兹国王穿著繁复华丽的国王礼服,端坐主位,脸上堆著热情却难掩虚浮的笑容。当亲眼看到跟隨父亲走进来的莉莉安·庞贝时,他的眼睛瞬间直了。
照片已然惊艷,但真人更是绝色。一身剪裁合体的高级定製礼服,完美衬托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和高贵的气质。或许是因为心情不佳,或许是因为对阿齐兹本能的反感,莉莉安的脸上带著一丝疏离和冷冽,这非但没有减分,反而为她娇美的容顏增添了一种难以征服的魅力,更加勾起了阿齐兹强烈的占有欲。他的目光几乎黏在了莉莉安身上,那种毫不掩饰的贪婪和审视,让莉莉安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厌恶和噁心,她全程冷著脸,几乎不与国王对视,只是出於礼节安静地坐在父亲下首。
奥古斯都·庞贝对此视若无睹,坦然自若地与阿齐兹並坐主宾位。以庞贝財团在整个太阳系的地位和影响力,他完全有资格与一个小国之主平起平坐,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声名狼藉的昏君。
宴席在虚偽的客套和相互吹捧中进行。酒过三巡,阿齐兹终於按捺不住,切入了正题。他没有愚蠢地直接提联姻,而是先拋出了一个极其诱人的“诚意”:
他表示,愿意將王国境內三处最富饶的贸易星域的特许经营权,以及两颗资源丰富的边境星球,作为“经济合作示范区”,完全交给庞贝財团开发管理,王国只收取象徵性的税收,几乎等於白送。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奥古斯都,听到这份“大礼”也不禁愣了片刻。天上掉馅饼?他心中立刻升起强烈的狐疑,阿齐兹何时变得如此大方了?这背后必然有天大的图谋。
阿齐兹看到庞贝家主惊讶疑惑的表情,仿佛极为满意,突然哈哈哈地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洪亮却透著一股志在必得的得意:“庞贝先生是不是觉得很意外?觉得很划算?”
奥古斯都谨慎地回答:“国王陛下確实……出手惊人。只是不知,庞贝家需要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
阿齐兹止住笑,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著奥古斯都,终於图穷匕见:“代价?很简单!本王对令爱莉莉安小姐倾慕已久(他面不改色地说著谎),只要庞贝先生答应將令爱嫁予本王,成为穀神星的王后,刚才所说的一切,立刻就是嫁妆!如何?这笔买卖,可是天下无双的划算啊!”他仿佛已经看到对方欣喜若狂答应的场景。
奥古斯都心中冷笑一声。果然如此。若是別的唯利是图的商人,恐怕立刻就会把女儿双手奉上。但他奥古斯都·庞贝,首先是莉莉安的父亲。
他面上不动声色,甚至带著一丝商业谈判式的微笑,试探性地反问:“陛下的诚意,確实令人感动。只是……就这些吗?”他故意流露出一种“价码或许还可以再谈谈”的姿態。
阿齐兹一听,以为对方嫌不够,立刻大手一挥,爽快(且愚蠢)地答道:“就这些!足够了!能娶到庞贝小姐,是多少財富都换不来的!”他觉得自己已经慷慨到了极点。
然而,奥古斯都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轻轻放下酒杯,语气依旧客气,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定:“承蒙国王陛下厚爱,小女顽劣,恐怕配不上王后尊位,更担不起一国之母的重任。这门亲事,庞贝家高攀不起,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至於合作,我们可以另谈其他方式。”
阿齐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没想到对方会拒绝!这么优厚的条件,竟然拒绝?!他脸色开始变得难看,开始死磨硬泡,从许以更多虚妄的承诺,到渐渐流露出不耐烦。
发现奥古斯都油盐不进,根本不为所动后,阿齐兹终於撕破了脸皮,猛地一拍桌子,声色俱厉地威胁道:“奥古斯都·庞贝!你別给脸不要脸!本王好言相劝你不听,真以为你们今天能轻易走出我的宫殿吗?!”
殿內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侍卫们的手按上了武器。
奥古斯都·庞贝脸色一寒,却毫无惧色,甚至冷冷地哼了一声:“阿齐兹国王,我庞贝財团在太阳系虽算不得一手遮天,但也绝非你一个小小的穀神星王国能够隨意拿捏的。我奥古斯都如果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脸面在星际间立足谈什么事业?”
他目光如刀,扫过那些侍卫,声音不大却充满威慑:“今日你若敢动我父女一根汗毛,我庞贝財团旗下所有舰队,即便拼至最后一兵一卒,也必將你这穀神星王宫,乃至整个王国,化为宇宙尘埃!你可以试试,看看太阳系里有几个大国会为了你,来承受庞贝家的无尽怒火和全面经济制裁!”
一旁的伊萨宰相早已嚇得冷汗直流,连忙上前打圆场,声音发颤:“陛下!陛下三思啊!庞贝先生所言非虚,万万不可衝动!”他可是深知庞贝財团那盘根错节的恐怖影响力。
阿齐兹气得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他死死瞪著奥古斯都,知道自己最大的威胁恐怕真的嚇不住对方。极度的恼怒和挫败感让他口不择言地咆哮道:“好!好!你们庞贝家我动不了!行!我收拾不了你们,我还收拾不了那个重灭吗?!你们前脚走,我后脚就派大军踏平他的破基地!我看谁能救得了他!”
一直强忍著噁心和怒火的莉莉安,听到阿齐兹竟然要因此去报復重灭,瞬间炸了!她猛地站起身,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指著阿齐兹的鼻子怒斥:“你敢!你这个昏君!除了会欺软怕硬你还会什么?!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莉莉安为了重灭如此激动破防,更是像一把尖刀狠狠刺穿了阿齐兹那可笑的自尊心,浓浓的醋意和嫉恨瞬间淹没了他。他阴惻惻地连声冷笑:“好好好!果然有情有义!那你们就等著看吧!你们大可以现在立刻滚出我的国家!但那个重灭,他死定了!”
奥古斯都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面无表情地看著状若疯癲的阿齐兹,语气平静却冰冷:“重灭是死是活,29號星是存是亡,那是你的地盘,你的事。但我女儿的主意,你休想再打。”说完,他不再多看阿齐兹一眼,拉起女儿的手,在一眾王国官员和侍卫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带著自己的隨从,昂首阔步地转身离开了宴会厅,当天便乘坐旗舰离开了穀神星王星。
一进入旗舰的安全范围,莉莉安就再也忍不住,焦急地拉著父亲的胳膊:“爸爸!我们得回去!得去告诉重灭!阿齐兹要对付他!我们去帮他!”
奥古斯都看著女儿急得发红的眼眶,嘆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却不容置疑:“莉莉安,冷静点。我们能从阿齐兹那里全身而退已经不易,不可能再返回去介入他国內部的军事衝突。那是干涉內政,性质完全不同,会引发不可预料的星际纠纷。我们必须立刻返回土星。”
看到女儿瞬间黯淡下去、几乎要哭出来的眼神,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一些,带著一种深意说道:“况且,如果那个重灭,连阿齐兹这种货色带来的危机都无法度过……那他也不配做我庞贝家的女婿,更不配成为我们未来的合作伙伴。”
莉莉安猛地抬起头,泪眼朦朧中捕捉到了父亲话语里那关键的两个字,声音带著一丝不敢相信的颤抖:“女……女婿?爸爸你刚才说……?”
奥古斯都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尷尬,乾咳了一声,板起脸道:“我是说,这次危机,是对他能力和价值的一次终极考验。如果他真有本事活下来,並且能继续壮大……那么,將来你想去找他,我……或许不会再反对。”
莉莉安的心情瞬间如同坐上了过山车,从极度的担忧和失落,一下子拋向了充满希望的云端。虽然依旧为重灭即將面临的危机揪心不已,但父亲话语中那扇悄然打开的门,又让她心底生出了无限的期待和勇气。
她望向窗外逐渐远去的穀神星星域,心中默默祈祷:“重灭……你一定要贏啊……”
而此刻的“磐石星”,尚不知一场因他而起的、来自王国的滔天怒火,正即將倾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