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
仿佛整片天地都寂静了,一切都在高阳的眼中放慢了。
他的视线內,唯有吕有容这张苍白的面庞,以及那带著眷念与不舍的哀求。
残阳笼罩战场,吕有容的鲜血正顺著银色纹路蜿蜒成河。
高阳一双眸子,渐渐发红!
“有容!”
吕震刚刚归来,便见此一幕,他目眥欲裂,几欲疯狂。
王驍骑著高头大马,瞧著这一幕,眼中儘是呆滯!
“我杀了你!”
王驍一声暴喝,朝罗成所在的方向杀来。
他目眥欲裂,杀气冲天!
李二鸡等人也齐齐杀来,高阳的亲卫,与大乾將士也纷纷挡在高阳身前,密不透风。
“该死!”
罗成见此一幕,万分不甘。
他这必杀的一箭,竟被吕有容给挡了下来!
但这也宣告著,他再无半点机会。
苦心营造的,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顷刻间化作了泡影。
数千精锐,生死与共的兄弟,也全都白死了。
“將军,事不可为,我等掩护你杀出去!”
“速走!”
副將一刀劈死一名大乾將士,发出吶喊。
罗成虽心有不甘,却也调转马头,仓皇朝外杀了出去。
“军医!速让军医前来,再將军中最好的止血散拿来!”
高阳双眸发红,嘶吼的抱起怀中人,战甲的血珠不断滴落在地。
他能感觉到吕有容的体温正隨著血液消失,那张充斥著英气的脸颊也变的白的透青。
“让开!”刘一鸣背著药箱,第一时间赶来。
他蹲下身子,苍老的手指刚搭上吕有容的腕脉就剧烈颤抖。
“高相,箭鏃入肺三寸,心脉已断三分……”
“並且最糟的是,这箭杆的位置极为凶险,若贸然拔箭,只怕血流如注,恐怕半盏茶的时间便会身亡……”
刘一鸣抬起头,混浊的眼里倒映著高阳杀气冲天的面庞,他苍老的声音在发颤,生怕高阳盛怒之下砍了他。
“高相,老夫只能尽力而为,先以金疮药封喉,延缓失血,再尽力而为,但依吕小姐的伤势,只怕唯有神医降世,方才有一线生机了……”
刘一鸣深知高阳暴怒,生怕被牵连,因此,他提前说道。
轰!
此言一出,犹如雷霆。
眾將全都一脸不忍。
这无疑是给吕有容判了死刑。
吕震看向吕有容苍白的脸,不由得老泪纵横,深諳老天之残忍!
这人世间最为残忍之事,无异於白髮人送黑髮人!
但眼下,他吕震却要经歷了。
他常年带兵,见惯了军中伤者,太多將士死於拔箭,血涌如注,无力回天。
但纵然只有一线生机,他也不愿放弃。
“刘军医,那就拜託你了,若活,那是老天眷顾,若无力回天,那也是有容的命!”
听闻这话。
刘一鸣重重鬆了一口气。
他下意识看向高阳。
活阎王之怒,才是他最害怕的。
“若拔箭,一旦失血过多,恐有生命危险,活的机率极低?”
“你出手,生还几何?”
高阳看向刘一鸣,咄咄逼人的问道。
刘一鸣老脸通红,极为心虚和尷尬,他竖起一根手指。
“一成?”
高阳问道。
“不足一成!”刘一鸣尷尬道。
一成与不足一成,听著区別不大,实则却有天壤之別!
这令赶来的王驍,攥紧铁拳。
这与必死有何区別?
不过是怕高阳震怒,杀了他泄愤罢了!
吕震也是双眸黯淡,眼角有浊泪滴落。
高阳深吸一口气,看著怀中的吕有容,开口道,“既如此,那便由本相来,你在旁辅佐吧!”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