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飞机如衝破枷锁的巨鸟,撕裂铅灰色云层的剎那,舷窗外骤然倾泻的璀璨日光,让林深下意识眯起双眼。
待视线逐渐清晰,港城如同被掀开神秘面纱的珍宝盒,以一幅震撼人心的立体画卷,在他眼前徐徐铺展。
鳞次櫛比的摩天大楼,宛若一柄柄寒气逼人的银剑直指苍穹,在正午阳光下流转著冷峻的金属光泽,与维多利亚港波光粼粼的水面交相辉映,刚硬与柔美交织,勾勒出这座城市独有的繁华与神秘,恰似一位身著华服却暗藏锋芒的贵族,既散发著优雅魅力,又隱隱透露出不容小覷的力量。
林深踏出机场的瞬间,潮湿的海风裹挟著咸涩气息扑面而来,仿佛一双无形的手,不由分说地將他拥入怀中。
这独特的气息里,混合著街边店铺飘出的浓郁咖喱香、鸡蛋仔的甜蜜焦香,以及若有若无的海水腥味,丝丝缕缕交织缠绕,编织成专属於港城的气味图谱,让人尚未深入,便能感受到这座城市的独特韵味。
街道上,汹涌的人群如潮水般涌动,行色匆匆。
粤语的软糯、英语的流畅、普通话的字正腔圆,在此处交织成一片嘈杂却充满活力的声浪,仿佛是这座国际化都市跳动的脉搏,奏响著多元文化交融的乐章。
双层巴士灵巧地穿梭在狭窄的街道间,叮叮车的铃声清脆悦耳,每一声都像是时光的迴响,诉说著这座城市百年的风雨变迁与岁月沉淀,带著歷史的厚重感,又不失现代的灵动。
林深漫步在青灰色的石板路上,两侧的骑楼建筑宛如饱经沧桑的老者,静默地佇立著。
斑驳的墙壁上,翠绿的藤蔓肆意攀爬,宛如老者鬢角的青丝,与橱窗里陈列的时尚商品形成鲜明对比,古老与现代在此奇妙交融,展现出独特的城市风貌。
街边的小吃摊热气蒸腾,老板们手持锅铲,动作嫻熟地翻炒著食材,嘴里不时用粤语高声吆喝,那声音带著特有的韵律,仿佛是一首市井间的歌谣,充满生活的烟火气息。
一家老字號水铺的招牌在风中轻轻摇晃,吸引了林深的目光。
他推门而入,屋內瀰漫著淡淡的甜香,仿佛能抚平內心的焦躁。
点了一碗杨枝甘露,当冰凉的水滑入喉咙,酸甜的芒果与软糯的西米在舌尖化开,浓郁的奶香在口腔中四溢,一路奔波的疲惫仿佛被这香甜瞬间驱散,只留下满心的愜意与满足,仿佛在这一方小小的店铺里,找到了片刻的寧静。
离开水铺,林深继续漫无目的地閒逛,一家古色古香的玉器店映入眼帘。
推门而入,柔和的灯光倾泻而下,为店內的玉器披上一层朦朧的面纱,营造出静謐而神秘的氛围。
各色玉器在展示柜中静静陈列,温润的光芒流转,仿佛蕴含著岁月的秘密,等待著有缘人去探寻。
林深在柜檯前久久驻足,最终,一块质地细腻、色泽温润的玉牌吸引了他的目光,玉牌上精美的祥云纹路栩栩如生,触手生凉,仿佛有一股无形的灵气在指尖縈绕。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倪霜手腕上的银色手链,直觉告诉他,这块玉牌与她定是相得益彰,於是果断买下,准备当作见面的一份心意,希望能藉此表达自己的问候。
手持玉牌,林深朝著林氏集团的方向走去。
远远望去,集团大厦如同一座巍峨的钢铁城堡,高耸入云,玻璃幕墙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彰显著家族企业的威严与实力。
走进大厦,冷气瞬间將室外的燥热驱散,大堂宽敞明亮,大理石地面光洁如镜,倒映著来往工作人员忙碌的身影。身著整齐职业装的员工们步履匆匆,电话交谈的声音,交织成一首忙碌的交响曲,展现出企业的高效与活力。
林深站在大厅中央,仰头望著电梯上方闪烁的楼层数字,心中感慨万千,想像著老妈突然见到自己时的表情,忐忑与期待在心中交织。
他定了定神,走向前台,对著笑容甜美的前台小姐姐客气地说道:“您好,请帮我联繫一下倪总。”
“是小少爷吧?倪总昨天已经吩咐过了,这边请,我这就带您上去,”前台小姐姐笑容温婉,声音清脆悦耳。
“老妈还是会选人的,”林深在心中暗自感嘆,眼前的小姐姐不仅人美声甜,头顶那层十分浅薄的蓝色业云,更让他心生好感。
他忍不住想著,要是所有人都如这般纯净,那该多好。
林深回忆起周晟死前的悔恨的模样,喃喃自语道:“要是早一点醒悟那该多好。”
“不对!她怎么知道我要来?我可没提前通知她啊!”林深突然察觉到违和的地方,抱著迟疑的態度,跟隨前台来到了 32层的总裁办公室。
总裁办的玻璃门半掩著,冷气裹挟著淡淡咖啡香溢出。
林深驻足门前,透过缝隙,看见一身黑色定製西装的倪霜正伏案审阅合同。
这套剪裁利落的西装完美贴合她的身形,將她的身材勾勒得干练挺拔,垫肩设计更添几分威严气场。
衬衫领口別著一枚精致的珍珠胸针,在冷白灯光下泛著温润光泽,看似柔和,却与整体造型的凌厉感形成微妙平衡,她一头乌黑长髮高高盘起,几缕碎发垂落耳际,为冷峻面容添了丝柔美。
戴著金丝眼镜的双眸专注盯著文件,眼尾微微上挑,凌厉目光仿佛能穿透纸张,捕捉每一处细节,修长手指夹著钢笔,不时在合同上批註,腕间银色手链隨著动作轻晃,那颗暗红色宝石在阴影中若隱若现,像是蛰伏的神秘力量。
林深望著眼前这般强势的母亲形象,握著玉牌的手不自觉收紧。
记忆中那个会蹲下身温柔替他繫鞋带的母亲,与眼前掌控著庞大商业帝国的女强人重叠又分离。
就在这时,倪霜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目光精准锁定在他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仿佛早已洞悉他的到来:“站在门口多久了?”
“刚到,”林深进入总裁办公室,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瘫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