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奚洲!就算你杀了我又能怎样?!你不是自詡聪明吗?!上辈子还不是落在我手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笑得癲狂狰狞,“上辈子的每一刻,都够你日日咀嚼,夜夜梦回!你忘得掉吗?!你永远都忘不掉!”
宋承霽与长公主神色骤变,同时上前。长公主伸手揽住孟奚洲的肩头无声安抚,宋承霽一个眼神,手下立即上前用布条勒住孟南意的嘴,將恶毒的诅咒堵了回去。
然而孟奚洲的脸色却未曾有半分变动。
刚重生时,躺在小河村的床上,她的確会不受控制地反覆回想。
为何她会落入圈套,步步皆错?为何识人不明,从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火坑?!
孟奚洲,你不是算无遗策吗?!你不是聪慧过人吗?!
所以她近乎自虐地去回忆上辈子的一切经歷,想为自己求得一个解答,一度差点把自己熬干。
但后来她明白了。
她被蒙住眼睛、绑住手脚,放进了一个纪氏精心谋划十几年的棋局里,不从开始掀翻棋局,便只有输,还是输得一塌糊涂。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她何必对自己苛刻至此?
真正该受尽鞭笞、日夜悔恨的,从来都不是她。
孟奚洲终於开口,声音里甚至含著一丝真切的笑意:“妹妹说了这么多,却半句未答我的问题。既然如此,我便替你选吧。”
她提高声音:“把人带进来。”
眾人目光投向殿门,只见披著孟景明皮囊的张卓被粗暴地押了进来。
孟南意看清来人,骤然愣住,迟疑了许久才难以置信地喃喃:“……二兄?”
她已两世未曾见过孟景明。
上一世,他和孟奚洲几乎前后脚被纪氏送走,孟奚洲侥倖爬了回来,孟景明从头到尾却杳无音信,他此刻为何会出现?还是被孟奚洲押来的?
张卓双目赤红,他在京城为孟奚洲行贿下狱之事煽风点火,本以为能找到些同道中人,却刚开始便被抓了,还直接对他动了私刑!
他当时拼命地喊:“我可是忠勇侯府二少爷!你们敢动我,就等著掉脑袋吧!”
可他喊得越凶,落下的鞭子就越重,鞭鞭见血,痛得他恨不得立刻死去。
等到行刑结束,他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那些人便把他扔在原地,生死不论地晾了许久,他哑著嗓子求水,也没有一个人理他。
直至夜深,才有人进来给他套上乾净衣物,蒙上麻袋,塞进马车。当他重见光亮时,便看到了孟奚洲。
果然是她背后下的黑手!这个无耻毒妇!
他刚想破口大骂,抬眼却看见另一个与孟奚洲容貌极其相似的华服女子,若非另一个穿得太过华丽,他几乎要认错!
张卓知道,这是孟奚洲的双生妹妹,孟南意,一个同样阴险狡诈的女人。
上一世,他高中状元击鼓鸣冤后,孟奚洲便欲除他而后快,他应对之时,孟南意找上门来,说“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邀他联手杀了孟奚洲。
他当时答道:“皇后娘娘相邀,微臣自然却之不恭。”
可他看著她那张与孟奚洲別无二致的脸,心中毫无信任,只有翻涌的恨意。
杀了孟奚洲,她也別想活!
岂料孟南意的合作,根本是拿他当诱饵,自己坐收渔利!
果然最毒妇人心!
此时,他看著这两姐妹,身上的疼痛还在不停地叫囂著,蚕食著他的理智。
他看向孟奚洲,仅仅这一个微小的动作便牵扯起满身伤口,痛得他齜牙咧嘴,却仍咬牙怒吼:“孟奚洲!我便是死也定拉你垫背!”
孟奚洲將食指轻抵唇边:“嘘,张卓,火气別这么大。”
她声音轻柔,却带著令人胆寒的冷意,“毕竟今日可是大喜之日——你与孟南意,成婚的大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