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著,太子宋承霽朗声匯报:“父皇,此番谈判已毕,单于已认下归属於我大宋的条款,边关可暂保数年安寧!”
皇帝脸上堆满了笑容,站起身,亲自步下城楼,一手扶起他的皇姐,一手扶起他的儿子:“好!好!朕就知道!皇姐你出马,必定马到功成!朕信你,也信你带出来的每一位將士!承霽,你此次也做得很好,没有让朕失望!”
士兵们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城楼上下的百官与百姓也纷纷应和,气氛一时热烈到了顶点,洋溢著胜利的喜悦。
皇帝与长公主、太子又寒暄了几句,接受了百官的朝贺后,便摆驾回宫了。
皇上走后,长公主的目光很快便落在了孟奚洲身上。
她唇角微勾,径直朝著孟家父女所在的方向走来。
她身后,自然跟著太子宋承霽,稍远一些的江霽月也悄悄挤了过来。
孟钦瑞见状,赶紧拉著孟奚洲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地行礼:“臣参见长公主殿下,太子殿下!臣携小女奚洲,恭迎殿下们凯旋!”
长公主和宋承霽听到他对孟奚洲的称呼,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相似的两双眉眼同时挑高了半分,流露出一种心照不宣的讶异与玩味。
宋承霽直接越过了孟钦瑞,目光落在他身后规规矩矩行礼的孟奚洲身上,唇角那抹笑意加深,带著明显的调侃,故意拖长了音调唤道:“……孟奚洲?”
孟奚洲又福了福身,坦然应道,眼底也带著笑意:“臣女在呢,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宋承霽大抵是在庆祝她终於能够光明正大地用回自己的本来的名字了。
他们离开的这段日子,京城里风起云涌,而她,总算有惊无险地拿回了属於自己的一切。
只是……不知当他们知晓,皇上將太子支开后,转头就將孟南意纳入了后宫,会是何等反应?
而皇上最初真正看上的,其实是她孟奚洲本人。
光是想到这一点,孟奚洲便觉得一阵反胃。
长公主仿佛没看到孟钦瑞那瞬间变得有些僵硬的殷勤笑容,自然地拉起孟奚洲的手,偏头对他道:“侯爷自便吧,本公主与奚洲多日未见,现邀她去公主府小敘一番。”
孟钦瑞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却又不敢反驳。
孟奚洲对他笑了笑,语气平淡:“父亲,您且先回府吧。”说罢,便任由长公主拉著自己转身。
宋承霽也朝著孟钦瑞微微頷首,算是道別,一旁的江霽月也有样学样,朝著孟钦瑞点了点头,快步跟上了前面的队伍。
四人一同离去,留下孟钦瑞一人站在原地,脸色青白交错。
长公主府。
四人落座,气氛却半点不像刚才在城门庆祝时那般热烈。
虽然打了胜仗,但三人眉宇间似乎都笼罩著一层淡淡的凝重。
也许,对於大宋国来说,这次的胜仗,只算是暂时得续上了气,又能在呼吸一阵子。
孟奚洲安静地啜了一口茶,等待她们开口。
长公主轻轻嘆了口气,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感慨:“说起来,此番能如此顺利,多亏了奚洲你当初向我举荐了霽月。”她看向江霽月,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讚赏,“她这次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江霽月原本还有些严肃的表情瞬间破功,她用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试图掩饰得意,嘴角却控制不住地高高翘起:“哪里哪里,长公主殿下您过奖了,臣女只是尽了本分而已。”
隨即,江霽月开始眉飞色舞地讲述起她如何单枪匹马夜闯敌营,杀了个七进七出,如入无人之境,差点就直接摘了对方主帅的脑袋。
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敌营粮草堆放处纵火,引得对方全军上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大大挫伤了敌军锐气。
孟奚洲听得认真,並不吝嗇她的讚美之词。
江霽月说自己一刀一个,她说:“好!”
江霽月说自己一箭双鵰,她说:“妙!”
今日皇帝以將士连日赶路疲惫为由,特准休整一日,明日再入宫行封赏大典。
经此一役,江霽月有了实实在在的军功傍身,便彻底挣脱了家族的束缚,再也无人能强迫她做任何事了。
“如今,你爹怕是再也没那个本事能强行把你带回去了。”孟奚洲笑道。
“那是自然!”江霽月得意地一扬下巴,甚至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手势,“他要是再敢囉嗦,我就……砍他两刀!看他还老不老实!”
眾人:“……???”
孟奚洲失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砍他两刀他不是老实了,是直接死了。”
笑闹过后,孟奚洲沉吟片刻,还是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她心头许久的疑问:“徐继昌叛国一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提到这个名字,长公主和江霽月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连一旁一直沉默品茶的宋承霽也放下了茶杯,神色凝重。
江霽月收敛了所有玩笑的神色,將当时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孟奚洲听完,眉头紧紧锁起。如江霽月所言,从所有表面证据来看,徐继昌的叛国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
证据一应俱全,任谁来看,都会觉得徐继昌是因心中不平,企图通过卖给敌方一些消息来导致败仗,让大家以为长公主出现重大的决策错误,从而动摇军心,趁机上位。
“那他现在……是失踪了?”孟奚洲追问道。
江霽月沉重地点了点头:“就在我们即將控制住他之前,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谈判时我们曾向蛮夷要人,对方却一口咬定不知其去向,甚至反诬是我们自己治军不严,走脱了叛將。”
將门世家,到头来获得这么一个虎头蛇尾的结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