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粮食稳住人心,没有足够的兵压制叛乱,唯一能靠的,只有比之前更狠的手段。
回去后得找个由头,把那几个平时爱嘀咕的老东西拉出来当眾砍了,再把这次逃得最快的两个残兵扔去餵鱼,要让所有人都记著,就算他打了败仗,刀还是快的,谁敢动摇,谁就是下一个尸体。
必须让恐惧重新盖过一切,不然这靠暴政堆起来的部落,用不了三天就会散。
河谷部落的棚屋在暮色里泛著灰败的光,泥地上的脚印杂乱交错,沾著暗红的血,裹著黑绿色的沼泽泥,像一道道丑陋的伤疤。
郑宇带著二十个残兵踩过营地入口时,守在门口的两个老弱妇孺嚇得瞬间缩到棚屋立柱后。
郑宇的左腿还在渗血,简单包扎的兽皮,黏在伤口上,每走一步都扯得肌肉发疼。
可这点疼远比不上胸腔里翻涌的怒火五十人出征,回来只剩二十个带伤的,手里的武器丟了大半,连部落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这样的溃败,像一把钝刀,把他之前靠杀伐立起的威望,颳得只剩零碎的残渣。
“都给我滚出来!”郑宇猛地將半截木柄砸在部落中央的青石板上,哐当一声,震得周围棚屋的草屑簌簌往下掉,落在泥地上,被风吹得打旋。
藏在棚屋里的部落成员磨磨蹭蹭地走出来,老弱妇孺缩在后面,肩膀挨著肩膀,像一群受惊的兔子,能战的留守的十几个士兵也低著头,手指抠著腰间的石斧,没人敢看他的眼睛。
郑宇的目光,扫过人群,长时间的赶路再加上一场高强度的战斗,已经让他飢肠轆轆。
看见没有任何生火做饭的跡象,他气不打一处来。
“回来连一口热饭,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郑宇的怒吼在营地里迴荡。
所有的部落成员,只敢把头埋得更低。
也就在这时,郑宇的目光却突然顿住,他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泥地上,有个一连串还算新鲜的脚印,不像是部落中的成员走动的脚印,边缘还沾著沼泽里特有的黑绿淤泥,显然不是部落里的人留下的。
那一瞬间,刚才的暴怒像被冰水浇了一半,这些脚印不是今天跟他回来的残兵的,也不是部落里留守的人的,更像是......有人跟踪留下的。
他是不是傻子,之前他就疑惑为什么李鹤可以准確的埋伏在他必经之上。
对方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下,怎么可能准確无误的埋伏。
若是在昨夜自己的部落已经被发现,那这一切都说的通了。
郑宇猛地回头,看向沼泽地的方向,暮色已经沉得像墨,远处的树林里影影绰绰,仿佛藏著无数双眼睛,正盯著这片破败的部落。
后怕像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攥住他的心臟,越收越紧,他一直以为部落藏在河谷里很安全,两侧是大山,前面是沼泽,天然的屏障能挡住敌人。
可这次发现,让郑宇意识到自己部落好像不是那么的安全了,就算之后刚才战败之后,他也没过多后怕,毕竟自己部落还很安全。
而且加上部落中留守的人数,他还有三十几人的兵力,先整顿一下內部问题,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但现在......自己的部落很大的概率已经被发现,那部落隨时可能被偷袭,他也知道自己根本承受不住这种时不时的骚扰式的进攻,到时候可能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阿胖!阿瘦!滚出来!”郑宇的声音比刚才更沉,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连握著半截木柄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没一会儿,阿胖阿瘦从人群里钻出来,此刻看到郑宇的脸色,两人的腿都开始发颤,草裙下的小腿肌肉紧绷著。
“首......首领,您找我们?”阿胖的声音发虚,眼神躲闪著不敢看郑宇,手指无意识地抠著草裙上的泥。
“昨天你们逃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留下痕跡?”郑宇往前一步,逼得两人连连后退,脚后跟踩在泥里,陷下去半寸。
阿胖和阿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慌张。
全顾著逃跑谁还留意著痕跡。
阿瘦咽了口唾沫,喉结动了动,小声说:“昨......昨天跑得急,没怎么留意......”
“没怎么留意!”郑宇的怒火瞬间又烧了起来,抬手就给了阿瘦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部落中迴荡,阿瘦的脸颊瞬间红了起来,嘴角渗出一丝血。
“你们逃跑就算了,还把敌人引到家门口了!”他指著不远处地上那串陌生脚印,声音陡然拔高,“看到没?有人跟著你们的痕跡摸过来了!现在部落的位置可能已经暴露了,对方隨时能打过来!”
听到这话,阿胖和阿瘦嚇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砸在泥里,溅起的泥糊了两人一脸。
“首领恕罪!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真没想到会有人跟踪......”
阿胖连连磕头,额头撞在地上上,很快就红了一片。
“没想到?”郑宇一脚踩在阿胖的手背上,阿胖惨叫一声,手指瞬间变了形,指缝里渗出鲜血。
“你们这群废物!打仗逃得比谁都快,做事比谁都蠢!”
他又看向守夜的几个士兵,那两人正缩在人群后面,想把自己藏起来,却还是被郑宇抓了个正著,“你们昨晚守夜的时候,就没发现异常?有人摸到部落门口了都不知道,你们是瞎了还是聋了!”
守夜的士兵们也连忙跪下,头磕得地上都是血印,“首领,昨晚风大,吹得棚屋响,我们没听到別的动静......而且......而且距离太远我们也看不清楚是什么......”
“没听到?没想到!”郑宇气得浑身发抖,胸腔里的怒火像要炸开。
他想杀了这几个人,可现在部落能战的人已经没几个,杀了他们,防守更薄弱,到时候真被偷袭,连挡一下的人都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杀意,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阿胖、阿瘦,杖责五十,打烂你们的屁股,你们几个也一样”
听到这话,旁边的亲兵立刻找来了藤条,那藤条是从树林里砍的,带著尖刺,晒乾后硬得像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