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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17节:欲说还休

《苍穹七轮》·第一卷~第2章:

第17节:欲说还休

城中村巷子里的灯火,大多已熄了。

唯有巷子最深处,那家连招牌都模糊不清的“老张排挡”,还固执地亮著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油腻的塑料门帘半卷著,漏出里面浑浊的光线和更浑浊的烟火气。几张蒙著厚厚油垢的摺叠桌,几把吱呀作响的塑料凳,便是全部家当。空气里瀰漫著廉价炒菜的鑊气、劣质白酒的辛辣,还有经年累月渗入墙壁和地砖的、洗刷不掉的颓败味道。

角落最暗的那张桌子旁,坐著两个人。

陈玄缩在一件过於宽大的旧羽绒服里,拉链拉到下巴,整个人像是要嵌进那件衣服里,消失在阴影中。他低著头,额前油腻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下頜线嶙峋得嚇人,皮肤是一种不见天日的青白,薄得像一层纸,底下绷著坚硬的骨。桌上摆著几个空了的廉价啤酒瓶,一瓶刚开盖的、最普通的二锅头,还有两碟几乎没动过的凉菜——拍黄瓜和油炸生米。生米的油光在昏灯下冷冷地反著光。

他对面,坐著王奇强。陈玄大学四年的室友,睡在他上铺的兄弟。赵峰也瘦,但瘦得结实,是常年跑业务、风里来雨里去磨礪出的那种精瘦。他穿著一件洗得发白的深蓝色抓绒衣,领口微微起球,脸上带著奔波后的疲惫,但眼神依旧温和、明亮,像两口深井,盛著沉静的光。此刻,这光正带著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心痛的温度,落在对面那个几乎缩成一团的兄弟身上。

王奇强没说话。只是拿起那瓶二锅头,拧开盖子,先给自己面前的、同样廉价的玻璃杯倒了个满杯。清澈的酒液晃动著,散发出浓烈的、有些刺鼻的粮食气息。然后,他顿了顿,拿起陈玄面前那个几乎还是满的啤酒杯,把里面温吞的液体倒进旁边油腻的塑料桶里,发出“哗啦”一声轻响。接著,他稳稳地给那个空杯也倒上了同样高度的、透明的白酒。

“老陈,”王奇强的声音不高,带著一种刻意放轻的柔和,像怕惊扰了什么,“啤的没劲儿,漱口似的。天冷,喝点这个,暖暖。”他把那杯白酒轻轻推到陈玄面前,杯底在油腻的桌面上发出“嗑”的一声轻响。

陈玄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埋在羽绒服领子里的头微微抬起了一线。昏黄的灯光终於吝嗇地照亮了他小半张脸。那曾经明亮、狡黠、充满蛊惑力的眼睛,此刻深陷在浓重的黑眼圈里,空洞得像两口被废弃的枯井,蒙著一层挥之不去的灰翳。嘴唇乾裂,起了一层白皮。他看著眼前那杯透明的、散发著浓烈气味的液体,眼神没有任何聚焦,仿佛在看一团虚无的空气。

王奇强也不催他。自己端起杯子,凑到嘴边,没有豪饮,只是深深地抿了一口。辛辣的液体如同一条火线,从喉咙一路烧灼到胃里,带来一种短暂而强烈的刺激感。他轻轻哈出一口带著酒味的热气,拿起筷子,夹起一粒生米,慢慢地、咯吱咯吱地嚼著。那细微的咀嚼声,在深夜寂静油腻的小店里,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良久,久到王奇强杯中的酒下去了一小半,久到桌上的拍黄瓜边缘微微捲起、渗出多余的水分。

陈玄那只一直藏在羽绒服袖子里的、枯瘦的手,才极其缓慢地、带著一种迟滯的僵硬,伸了出来。手指的关节异常突出,皮肤苍白得能看到底下青色的血管。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握住了那个冰冷的玻璃杯。

杯壁很凉。他的手在抖,细微地、无法控制地颤抖著。杯中的酒液因此晃荡出细小的涟漪,映著昏黄的灯光,像破碎的泪珠。

他慢慢地、极其艰难地把杯子凑到乾裂的唇边。浓烈的酒精气息瞬间冲入鼻腔,带著一种近乎粗暴的刺激。他闭上眼,眉头痛苦地蹙紧,像是要抗拒,又像是认命。然后,他猛地仰头,將那一杯透明的、辛辣的液体,一股脑地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瞬间爆发出来,撕心裂肺。他弓起背,像一只被烫熟的虾米,整个人剧烈地痉挛著,咳得眼泪鼻涕一起涌了出来,苍白的脸上迅速泛起病態的潮红。那杯酒对他此刻虚弱不堪的胃和神经,无异於一场酷刑。

王奇强立刻放下自己的杯子,几乎是扑过去,一只手用力地、一下一下拍打著陈玄瘦骨嶙峋的背脊,另一只手抓过桌上的劣质餐巾纸,胡乱地塞到他手里。他的动作带著一种笨拙的焦急和心疼。

“慢点!慢点!老陈!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他的声音带著责备,更多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担忧。

陈玄伏在桌上,咳得浑身脱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攥著那团粗糙的纸巾,胡乱地在脸上抹著,分不清是酒液、汗水还是泪水。过了好一会儿,那撕心裂肺的咳嗽才渐渐平息,只剩下粗重而破碎的喘息。他依旧伏著,肩膀微微耸动,像一头濒死的、无声呜咽的兽。

王奇强坐回自己的凳子,默默地拿起酒瓶,又给陈玄的杯子倒上,这次只倒了浅浅的小半杯。他自己则把剩下的酒都倒进了自己杯里,满满一杯。

“行了,知道你难受。”王奇强的声音低沉下去,带著一种沉甸甸的理解,“喝点,压压。咱不急,慢慢来。”

陈玄终於缓缓抬起头。脸上那点病態的红晕迅速褪去,只剩下更加惨白的底色。眼眶是红的,眼底布满了血丝,带著一种溺水般的绝望和深不见底的疲惫。他看了看眼前那浅浅的小半杯酒,又看了看王奇强面前满满的杯子,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喉咙里像是堵著一团浸透了苦水的。

“强子…”他终於开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破碎不堪,带著浓重的鼻音和酒气,“我…我没想骗人…”这句话,像是从灵魂深处艰难地挤出来,带著巨大的委屈和无助。

王奇强立刻重重地点头,眼神没有丝毫迟疑,只有一种磐石般的信任:“我知道!老陈,我信你!我他妈跟你睡上下铺四年,你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你顶多就是…就是太想成事了,路子有点…有点歪了!可你心不坏!绝对不是网上那些王八蛋说的那样!”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试图穿透陈玄周身那厚厚的冰壳。

“路子歪了…”陈玄喃喃地重复著,眼神空洞地落在桌上那盘冷掉的生米上,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是啊,歪了…歪到沟里去了…”他端起那小半杯酒,这次没有猛灌,而是凑到嘴边,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啜饮著。辛辣感依旧灼烧著喉咙,但似乎麻木了一些。酒精开始缓慢地渗透进他冰冷的血液,带来一种虚假的、沉重的暖意和短暂的麻痹。

“你是没看见…”陈玄的声音飘忽起来,像在梦囈,“张焱…他当时拍著大腿,眼睛都红了…他说他信我,信那什么狗屁离火运…李泉华…他那么谨慎一个人,拿著紫微斗数的图,看了又看…王姐…她哭著把钱塞给我,说只要孩子好…”他每说一个名字,身体就轻微地颤抖一下,仿佛那些名字带著无形的尖刺。

“我知道他们损失惨重…”陈玄的眼中终於聚起一点水光,在昏黄的灯光下摇摇欲坠,“我活该…真的活该…林律师说得对,法庭不看离火运…他们只看合同,看钱没了…我认…”他猛地灌下剩下的酒,呛得又是一阵低咳,“可…可那些人…那些在网上骂我的人…他们知道什么?他们知道张焱当时多狂热吗?知道李泉华多想找到一条稳赚不赔的路子吗?知道王姐有多绝望吗?…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看到结果!只看到我倒了霉!就恨不得扑上来把我撕碎!把我踩进泥里!再吐上一万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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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悲愤和委屈,身体也因为激动而微微前倾,枯瘦的手指紧紧攥著空酒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把它捏碎。

“我说什么了?我说投资有风险!我说风水是参考!我说离火运是趋势!…我他妈没拿刀逼著他们掏钱啊!”他的声音又陡然低下去,带著浓重的哭腔和深深的无力感,“可谁听?谁信?…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该下十八层地狱的骗子!神棍!人渣!…我连呼吸都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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