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嚎峡谷的硝烟尚未散尽,冰冷的雨丝已开始冲刷焦黑的岩石和渗入土地的灰烬。
四条巨龙並未久留,它们庞大的身影掠过被死亡气息笼罩的山谷,朝著谷地的心臟——鹰巢城与月门堡——飞去。
復仇的烈焰虽已点燃,但留下的权力真空与无尽哀伤,需要活人来填补与抚慰。
月门堡,这座扼守谷地咽喉的宏伟城堡,此刻笼罩在沉重的哀悼氛围中。
艾林家族的天蓝色旗帜降下半旗,在湿冷的山风中无力地飘荡。
城堡內瀰漫著薰香与潮湿石壁混合的气息,试图掩盖,却更添几分压抑。
来自谷地各家族的领主们齐聚於此,天蓝色的罩袍上別著哀悼的黑纱,他们神情肃穆,眼神深处却藏著难以掩饰的算计与窥探。
艾林公爵夫妇及其幼子惨死,只留下一个年仅三岁的女继承人——简妮·艾林。这对某些血脉稍近的艾林分支而言,无疑是一个充满诱惑的“意外”。
葬礼在月门堡內庄严肃穆的七神圣堂举行。
冰冷的石棺停放在中央,里面没有遗体,只有象徵性的衣冠和从峡谷灰烬中勉强搜集的一点残骸。
圣堂內烛光摇曳,修士们低沉的祷文在拱顶下迴荡,带著一种空洞的悲悯。
戴蒙·黑火·坦格利安站在王室成员的行列中,位于贝尔隆亲王稍后的位置。
他穿著朴素的深色服饰,刻意收敛著气息。
空气中浓重的薰香和低泣声让他有些不適,肩头的烙印似乎也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下隱隱搏动,带来细微的灼痛。
他冷眼观察著那些谷地贵族:他们低垂著头,做出哀伤的样子,但眼角余光却不时瞥向圣坛旁那个小小的身影。
三岁的简妮·艾林被乳母抱著,裹在厚重的黑色天鹅绒斗篷里,只露出一张苍白、懵懂的小脸。
她似乎被这肃穆恐怖的气氛嚇坏了,天蓝色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小嘴瘪著,却不敢哭出声。
她的监护人、鹰巢城新任摄政兼峡谷守护者,约伯特·罗伊斯伯爵,如同一尊青铜铸就的守护神,屹立在她身侧。他身披祖传的、刻满古老符文的青铜鎧甲,在烛光下泛著冷硬的幽光。
他的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著在场的每一个人,无声地宣示著守护的意志。任何对简妮地位的非分之想,都將直面符石城青铜的锋芒。
葬礼仪式冗长而沉重。当最后一缕祷文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时,圣堂外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骚动。並非人声,而是一种穿透雨幕的清越龙吟!
眾人惊疑地循声望去。只见城堡庭院上空,一头体型优美、鳞片闪烁著月华般银灰色光泽的巨龙正缓缓降落,姿態优雅而威严——是“银翼”。龙背上,亚莉珊王后稳稳端坐,她褪去了往日的温和,神情肃穆,王室的威严如同无形的斗篷笼罩著她。
而在她身后,紧紧环抱著她的腰,小脸埋在王后斗篷里的,是盖蕊·坦格利安公主。
“银翼”优雅地收起翅膀,巨大的头颅转向圣堂方向,发出一声低沉的、仿佛慰藉般的轻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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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莉珊王后在侍卫的搀扶下落地,盖蕊紧隨其后,脚步有些踉蹌,脸色苍白,显然高空飞行和这肃杀的环境让她倍感不適。
但当她的目光穿过人群,急切地搜寻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戴蒙·黑火·坦格利安时,那双浅紫色的眼眸瞬间亮了一下,隨即又飞快地垂下,长长的睫毛掩饰著翻涌的情绪。
亚莉珊王后径直走向圣坛,她的到来如同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部分阴霾。
她先是向石棺深深致意,然后走到小小的简妮面前,蹲下身,用最温柔的声音安抚著受惊的孩子,並亲手为她整理了一下歪掉的小斗篷。
接著,她转向约伯特·罗伊斯伯爵,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寂静的圣堂:
“约伯特大人,”亚莉珊王后在得到杰赫里斯讚许的目光后扫过在场的谷地贵族,“我携『银翼』而来,代表铁王座与整个坦格利安家族。”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无比锐利,“艾林家族是王室最忠诚的盟友。简妮·艾林小姐,是鹰巢城与谷地毋庸置疑的合法继承人!任何覬覦她权利的行为,都將被视为对铁王座的挑战,必將承受龙焰的裁决!”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伴隨著“银翼”在庭院中適时发出的一声威严低吼,如同实质性的威慑。
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艾林远亲们,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纷纷低下头,不敢再直视王后与简妮。
约伯特·罗伊斯伯爵深深鞠躬,青铜鎧甲发出沉重的摩擦声:“以青铜与先祖之名起誓,罗伊斯家族必將竭尽所能,守护简妮小姐,直至她成年执掌鹰巢城!感谢王后陛下与铁王座的信任与支持!”
亚莉珊王后微微頷首,无形的压力稍稍缓解。她这才转向王室成员这边,目光落在戴蒙·黑火身上,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然后对身边的盖蕊轻声道:“去吧,孩子。有人可是担心坏了。”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圣堂里,足以让附近的戴蒙·黑火听得清清楚楚。
盖蕊的脸颊瞬间飞上两团红霞,一直蔓延到耳根。她羞赧地绞著手指,低著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却又忍不住抬眼飞快地瞟了戴蒙·黑火一眼,然后才挪著步子,几乎是蹭到了他身边。
“盖蕊?”戴蒙·黑火有些意外地看著她,声音放得很轻,“你怎么来了?这里……”他看了看周围肃穆压抑的环境,“不太適合你。”
盖蕊低著头,声音细若蚊吶:“母……母亲说……你在这里……我……我不放心……”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耳根红得几乎滴血。那份纯粹而笨拙的关切,像一道微弱却温暖的光,穿透了葬礼的阴霾,轻轻触动了戴蒙·黑火心中某个冰冷的角落。他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我没事。谢谢你能来。”
葬礼的祷文终於结束,沉重的氛围隨著人群缓缓走出圣堂而略微鬆动。人们沉默地来到相对开阔、但依旧被阴冷山风笼罩的內堡庭院,仿佛暂时逃离了石棺与烛影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