崭新的飞人牌缝纫机,如同一位尊贵的客人,被李建国和王秀兰小心翼翼地安置在李家西屋最明亮、最宽敞的窗台下。鋥亮的绿色机身,乌黑油亮的皮带轮,在透过玻璃窗的阳光下,闪烁著令人心安的工业光芒。
整个四合院的轰动效应持续了好几天。邻居们藉故串门,只为多看两眼这稀罕物。秦淮茹更是来得最勤,话里话外都是“桂芬妹子以后可轻鬆了”、“这机器声听著就喜庆”,眼神却黏在缝纫机上拔不下来,心里琢磨著能不能借来用用。阎埠贵则拐弯抹角地打听这机器值多少工业券,暗示李家“发財了”,应该请客。
对这些或羡慕或嫉妒的窥探,张桂芬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疏离。她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任人拿捏的软柿子。经歷了娘家的彻底背叛和那几天的地狱煎熬,她的心仿佛裹上了一层坚韧的壳。面对秦淮茹的热情,她只是淡淡地回应:“秦姐说笑了,这是厂里奖励建国的,是让他好好工作的意思,哪敢乱用?” 话虽客气,却把秦淮茹后面想借用的请求直接堵了回去。面对阎埠贵的算计,她更是直接无视,只专心研究她的新伙伴。
她像是换了一个人。白天,她依旧操持家务,但动作麻利了许多,眉宇间少了愁苦,多了专注。晚上,当家人睡下(李玄通常假装睡著),她便点亮那盏特意换上的、更亮一些的煤油灯,坐在缝纫机前。
“噠噠噠…噠噠噠…”
清脆而富有节奏的缝纫机声,第一次在李家小院响起,也成了张桂芬新生命的序曲。
起初是生疏的。她对照著缝纫机附带的简易说明书(李玄早已用神识帮她理解透彻),笨拙地穿针引线,调试压脚压力,控制踏板速度。断线、跳针、布料走歪是常有的事。但她没有气馁,眼神专注而明亮,带著一股不服输的韧劲。李玄有时会“醒来”,趴在炕上,假装好奇地看著,偶尔用稚嫩的声音“提醒”:“妈,线好像绕住了?” 或者“这里歪了。” 实则是用他那金丹期强大的观察力和理解力,不著痕跡地引导著母亲。
王秀兰看著儿媳的变化,又是心疼又是欣慰。她默默地承担了更多的家务,把更多的时间留给张桂芬和那台缝纫机。李建国下班回来,看到妻子坐在灯下专注的身影和那越来越流畅的“噠噠”声,疲惫的脸上总会露出憨厚的笑容。
很快,张桂芬就掌握了基本的平缝、锁边。她先是用家里积攒的、顏色暗淡的碎布头练习,然后小心翼翼地拆了一件李玄穿小了的旧衣服,重新裁剪、缝製。当一件针脚细密均匀、版型合身的小马甲在李玄身上试穿成功时,张桂芬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那是一种创造的价值被实现的巨大喜悦!
“玄子,好看吗?” 她蹲下身,仔细地整理著儿子衣襟,声音里带著小心翼翼的期待和难以掩饰的骄傲。
“好看!妈做的,最好看!” 李玄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真诚的喜悦。他能感受到母亲身上那份蓬勃的生命力,这比什么都重要。
有了成功的经验,张桂芬信心大增。她开始尝试更复杂的活计。王秀兰的一条磨破了袖口的旧裤子,经过她的巧手修补,不仅补丁打得平整结实,还在破口处绣了一朵不起眼的小,反而成了一种別致的点缀!李建国一件领口磨损的工作服,也被她巧妙地翻新,延长了使用寿命。
李家大人孩子身上那更加整齐、甚至带点“设计感”的补丁,很快引起了院里细心人的注意。
“哎,桂芬,你这补丁打得可真板正!跟新的一样!” 后院赵婶拿著件开线的衣服来串门,忍不住夸讚。
“是啊,桂芬妹子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另一个邻居也附和。
张桂芬起初还有些靦腆,只是笑笑。但在李玄的“无意”提醒和王秀兰的鼓励下,她终於鼓起勇气,小声说:“赵婶,您要是信得过…这衣服…我帮您补补?”
“哎哟!那敢情好!麻烦你了桂芬!” 赵婶喜出望外。
当赵婶拿到那件补得几乎看不出痕跡、针脚细密均匀的衣服时,讚不绝口,硬是塞给张桂芬两个鸡蛋作为酬谢。虽然不多,但这代表著认可!代表著她的劳动有价值!
这像打开了一道闸门。渐渐地,院里一些关係尚可、或者家里確实困难的邻居,开始拿著需要缝补、修改的衣服来找张桂芬。张桂芬来者不拒,收费极其低廉,有时甚至只收点针线钱或者以物易物(几个鸡蛋、一把青菜)。她的手艺好,速度快(缝纫机加持),收费又公道,口碑很快传开。虽然赚的都是小钱,但每一分钱都是她凭自己的双手、靠自己的本事挣来的!这让她挺直了腰杆,眼神一天比一天明亮自信!
“噠噠噠…噠噠噠…” 缝纫机的声音成了李家最动听的背景音,也成了张桂芬新生的战歌。她在飞针走线中,找回了丟失已久的尊严和价值。
与此同时,李玄也在进行著另一项重要的“工作”——灵泉水的应用。
空间內那口尺许见方的灵泉,每日能產出一升左右清澈甘冽、蕴含著微弱灵气的泉水。这泉水对修士而言效果微弱,但对凡人,却是潜移默化改善体质、祛病强身的无上妙品!
李玄开始极其谨慎地將灵泉水掺入家人的日常饮食中。每次做饭的水里,滴入几滴;烧开的饮用水里,融入少许;甚至熬粥时,也悄悄加一点点。量非常少,稀释得几乎无法察觉,確保灵气缓慢释放,温和滋养。
效果是显著的,却又在“合理”的范围內。
王秀兰的老寒腿,往年一入秋就酸痛难忍,今年却只是偶尔有些发沉,疼痛感大大减轻。她以为是孙子李玄经常给她揉腿(其实是灵力疏通)和日子顺心的缘故。
李建国在厂里乾的是体力活,以前下班回来总是累得腰酸背痛,现在虽然也累,但恢復得特別快,第二天又能精神抖擞。他归结为家里伙食改善(有张桂芬缝纫机赚的贴补)和自己身体底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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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明显的是张桂芬。经歷了娘家那几天的身心折磨,本应元气大伤,但在灵泉水持续不断的滋养和李玄暗中灵力梳理下,她不仅没有病倒,反而脸色一天天红润起来,手上的裂口和水泡也飞快癒合,整个人由內而外散发著一种健康的活力。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只当是心情好了,人自然就精神了。
李玄的变化则被归结为“长身体”和“聪明”。他本就筑基(现在金丹)改善了体质,加上灵泉水,个头比同龄孩子窜得快些,小脸白里透红,眼神清亮有神,在一群面黄肌瘦的孩子中格外显眼。
灵泉润物细无声,悄然改变著家人的体质,为这个饱经磨难的小家筑起了一道健康的屏障。
这天晚饭,李家饭桌上难得地飘著肉香(张桂芬用缝纫机赚的钱和票买了半斤肉,和土豆燉了一锅)。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气氛温馨。缝纫机安静地立在窗边,在灯光下泛著温润的光泽。
张桂芬给每人碗里舀了一勺带著肉块的土豆,脸上带著满足而平和的笑容。她看了看埋头吃饭的儿子,看了看气色不错的公婆,又看了看身边憨厚踏实的丈夫,最后目光落在窗边的缝纫机上,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希望。
这里,才是她的家。这台缝纫机,是她新生活的支点。有它,有家人,再苦的日子,也有了奔头。
“娘,建国,玄子,” 她轻声开口,声音温婉却带著力量,“我寻思著…明天去供销社扯点便宜的布头…练练手,看能不能试著做件整衣服…”
“好!桂芬,你想做就做!娘支持你!” 王秀兰第一个表態。
“对!媳妇,你手艺好!肯定行!” 李建国扒著饭,含糊不清地应著,眼里满是信任。
李玄抬起头,咽下嘴里的饭,小脸上笑容灿烂:“妈做的衣服,最好看!”
张桂芬看著家人支持的目光,眼眶微热,重重地点了点头。灯光下,她的侧影映在窗玻璃上,坚韧而充满生机。金丹期的李玄,清晰地“看”到,母亲头顶那曾经黯淡无光、甚至带著灰败气息的“气运”,此刻正如同被春风唤醒的种子,焕发出勃勃的生机和淡淡的、象徵著技艺与財富的暖黄色光芒!
母亲的新生,已然扎根,正在茁壮成长。而他,將继续守护这片来之不易的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