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茂的“偷袭”事件如同投入水中的小石子，只在四合院的后院激起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涟漪，很快就被生活的洪流淹没。许大茂得知儿子偷鸡不成蚀把米，虽然气恼，但碍於事情太丟人且没证据，也只能把儿子骂了一顿，暂时按捺下去。

李家的日子在“神童”光环和李玄暗中“补贴”下，表面平静地向前流淌。张桂芬接了缝纫机的活后，白天操持家务，晚上在昏黄的灯光下踩缝纫机，虽然辛苦，但看著偶尔换回来的几张毛票和粮票，以及家人身上更整齐的补丁，心里也多了一份踏实和希望。她对娘家的怨气，在丈夫和儿子的温暖下，似乎也淡了一些。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远在乡下的张家，如同跗骨之蛆，从未真正放弃对李家的覬覦。

这天傍晚，夕阳的余暉还未完全褪尽，一个风尘僕僕、穿著打补丁土布衣裳的陌生汉子敲开了四合院的大门，指名道姓要找张桂芬。

“桂芬妹子！桂芬妹子在吗？” 汉子嗓门洪亮，带著浓重的乡音。

张桂芬正在屋里收拾碗筷，闻声出来，看到来人，愣了一下：“栓子哥？你…你怎么来了？” 来人是她娘家村里的远房堂哥张栓子，平时来往不多。

张栓子一脸焦急，看到张桂芬，如同见了救星，拍著大腿就嚎开了：“桂芬妹子啊！可算找到你了！快！快跟我回去看看吧！你娘…你娘她…快不行了！”

如同晴天霹雳！

张桂芬手里的抹布“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什…什么？我娘…她怎么了？”

“唉！病了啊！重病！” 张栓子声情並茂，唾沫横飞，“前些天就说不舒服，捨不得钱看，硬撑著！昨儿个突然就倒下了！高烧不退，嘴里直说胡话，喊著你的名字啊！建军兄弟急得团团转，请了赤脚医生，说…说是啥急症，搞不好…搞不好人就没了！建军兄弟让我赶紧来城里找你！让你无论如何回去一趟，见…见最后一面啊！”

“娘——！” 张桂芬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血脉相连的本能和多年被灌输的“孝道”瞬间击溃了她刚刚建立起来的那点对娘家的怨懟。刘翠再不好，那也是生她养她的亲娘啊！

李建国和王秀兰闻声出来，听到这消息，也是心头一震。

“栓子兄弟，到底咋回事？这么严重？” 李建国扶著摇摇欲坠的妻子，沉声问道。

“千真万確啊建国兄弟！” 张栓子指天发誓，“我亲眼看见的！婶子躺在炕上，脸烧得通红，进气多出气少！建军兄弟都哭了好几回了！家里钱都光了，连请大夫的钱都凑不齐，实在没办法了才让我来找桂芬妹子！桂芬妹子，你快收拾收拾跟我走吧！晚了…晚了怕是见不到了啊！” 他语气悲切，眼眶通红（也不知是急的还是路上风吹的）。

王秀兰眉头紧锁，总觉得这事透著蹊蹺。上次张家装病要钱的事还歷歷在目。她看向张桂芬，只见儿媳已经完全乱了方寸，哭得肝肠寸断，嘴里不停念叨著“娘…我要回去…我要回去看我娘…”

李建国是个老实人，看著妻子悲痛欲绝的样子，又见张栓子说得有鼻子有眼，心里也信了七八分。他嘆了口气：“桂芬，別哭了，收拾东西吧。我…我去找工友借点钱。” 他知道家里刚有点起色，但人命关天，这钱不能不拿。

“建国！等等！” 王秀兰还想说什么。

“娘！” 张桂芬突然抓住王秀兰的手，哭求道，“娘！求您了！让我回去吧！那是我亲娘啊！她要是…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良心不安啊！”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份源自骨子里的孝顺和软弱在此刻暴露无遗。

王秀兰看著儿媳哭肿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万一…万一是真的呢？她总不能拦著儿媳尽孝吧？她重重嘆了口气：“唉…去吧去吧！建国，你陪著去！多带点钱！路上小心！”

李玄站在屋门口，静静地看著这一幕。筑基期的神识扫过张栓子。此人气息急促，心跳略快，眼神在说到“钱”和“最后一面”时，有细微的闪烁！更重要的是，他身上並无长期照料病人的药味和疲惫感，反而带著一股赶路的尘土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假的！又是张家的把戏！而且这次更毒！利用张桂芬的孝心和软弱，直接骗她人回去！目的恐怕不仅仅是钱，还想把她当免费劳力使唤，甚至…可能是想彻底拖垮李家！

李玄心中怒火升腾，小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但他不能直接戳穿。一来没有確凿证据（张栓子演技不错），二来以母亲现在的状態，根本听不进任何劝告，强行阻拦只会让她更加痛苦甚至怨恨。

他必须另想办法！既能保护母亲不被过度压榨伤害，又要戳穿张家的阴谋，让母亲彻底看清娘家的真面目！

“妈…” 李玄走上前，拉住张桂芬冰凉颤抖的手，仰起小脸，清澈的大眼睛里也適时地蒙上了一层水雾，声音带著孩童的依恋和担忧，“你要去看姥姥吗？姥姥会好起来吗？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儿子的担忧瞬间击中了张桂芬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蹲下身，紧紧抱住李玄，泣不成声：“玄子乖…妈妈…妈妈去看姥姥，姥姥病了…妈妈很快就回来…你在家要听奶奶和爸爸的话…”

李玄把小脸埋在母亲带著皂角清香的颈窝里，眼神却一片冰冷锐利。他轻轻蹭了蹭，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说：“妈…早点回来…玄子想你…”

“嗯…妈也想玄子…” 张桂芬哽咽著。

李建国很快借了二十块钱回来（几乎是家里所有的积蓄加上借的），又匆匆收拾了一个小包袱，里面装著几个硬邦邦的窝头。王秀兰塞给张桂芬五块钱和几张粮票，低声叮嘱：“省著点用！见著情况不对，赶紧回来！”

张桂芬含泪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被李建国和张栓子拉著，消失在胡同口的暮色中。

李家小院一下子安静下来，瀰漫著沉重和担忧的气氛。王秀兰搂著李玄，望著空荡荡的门口，眉头紧锁。李老实吧嗒著旱菸，烟雾繚绕中，脸色阴沉得可怕。

李玄依偎在奶奶怀里，眼神却穿过院墙，仿佛看到了百里之外那个熟悉的、充满算计的农家小院。他小小的身体里，一股冷冽的筑基期灵力在经脉中缓缓流淌。

张家…你们敢动我母亲一根指头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