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人差不多都到了。三大爷阎埠贵清了清嗓子，手里把玩著那把磨得发亮的算盘，见院里没啥动静了，这才慢悠悠地开口：“人都到齐了啊，那咱这全院大会，就开始吧。”

他这话更像是自言自语，没人接茬。院里的气氛有点僵，连平时最爱咋呼的孩子都被大人捂住了嘴，安安静静地缩在怀里。

二大爷刘海中“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肚子挺得像口锅，学著领导的样子背著手，来回踱了两步。

“咳咳！”他先乾咳两声，清了清嗓子，“今天召集大伙来开这个会嘛，意义重大，非常重大！”他顿了顿，眼睛扫了一圈院里的人，“大家都知道，咱们四合院是先进大院，多次受到街道表扬！这离不开大伙的共同努力，更离不开领导班子的正確引导……”

张昊坐在小马扎上，怀里揣著个刚从家里拿的窝窝头，边啃边听。心里冷笑，就知道二大爷发言，准没几句正经的。

果然，刘海中从国际形势讲到街道政策，又从院里的卫生讲到各家的烟囱，东拉西扯，囉里囉嗦，讲了足足有十分钟，唾沫星子飞得老远，听得院里的人都直打哈欠。

“……所以说，维护院里的和谐稳定，是咱们的责任和义务！”刘海中终於扯到了正题边缘，又顿了顿，故意卖了个关子，“至於今天这大会的具体议题嘛，事关重大，我就不多说了，还是请咱们德高望重的一大爷，给大伙讲讲！”

易中海这才放下手里的搪瓷缸，慢悠悠地站起身。他穿著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头髮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自带一股让人不敢隨便说话的威严。

“大伙静一静。”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刚才二大爷说得对，咱们是先进大院，讲究的就是尊老爱幼，和睦邻里。远亲不如近邻，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啥矛盾不能好好说？非要吵吵闹闹，影响了大院的名声，这就不好了。”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人群，最后落在张昊身上，眼神里带著点不赞同：“今天召集大伙来，主要是想处理一下张昊和贾张氏之间的矛盾。”

贾张氏一听提到自己，立刻挺直了腰板，脸上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眼圈都红了。

“张昊，你来说说，前几天是不是动手打了贾张氏？”易中海看著张昊，语气平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压力。

张昊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著他，等著他继续说。

易中海见他不吭声，便自顾自地往下说：“不管怎么说，贾大妈都是长辈，你是晚辈。晚辈动手打长辈，这在任何时候都说不过去，违背了尊老爱幼的美德，也丟了咱们大院的脸！”

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著点训斥的意味：“我看这样吧，都是一个院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也別把事情闹大。张昊，你给贾大妈道个歉，再赔偿二十块钱，这事就算过去了，大伙看怎么样？”

他这话看似在徵求意见，眼神却扫向阎埠贵和刘海中，带著点施压的意思。

“我看行！”二大爷立刻附和，“一大爷说得对，知错能改就是好同志！二十块钱不多，就当给贾大妈买点营养品了！”

三大爷也点头：“嗯，二十块钱，既体现了诚意，也不算太为难年轻人，合理，合理。”

贾张氏却不乐意了，她猛地站起来，拍著大腿就喊：“二十块？凭啥就二十块？他把我打得现在脸还疼！我这把老骨头，差点被他打散了！最少也得五十块！少一分都不行！”

她这一闹，院里顿时起了点小骚动。有人觉得她狮子大开口，也有人觉得张昊打人不对，该多赔点。

傻柱站在一边，急得直搓手，想替张昊说句话，又被於莉拉住了，示意他別衝动。

易中海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他没想到贾张氏会当眾驳他的面子。但他还是耐著性子劝：“贾大妈，差不多就行了，张昊刚添了俩孩子，家里开销也大……”

“他开销大跟我有啥关係？”贾张氏梗著脖子，唾沫星子横飞，“他打我的时候咋不想想我这老骨头？我告诉你易中海，今天他不赔我五十块，这事没完！我就去街道告他，去他厂里告他！让他丟工作，让他养不起孩子！”

这话就说得太恶毒了，连旁边的邻居都皱起了眉。

张昊一直没说话，冷眼看著他们一唱一和，心里的火气早就憋到了顶点。直到贾张氏把话说绝了，他才缓缓站起身。

他没看贾张氏，而是直视著易中海，眼神冷得像冰：“易中海，你知道具体是啥原因吗？就敢在这儿主持『公道』？”

易中海被他问得一愣，隨即皱起眉：“不管啥原因，打人就是不对！”

“不对？”张昊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提高，震得马灯都晃了晃，“她贾张氏跑到我家，咒我刚出生的俩儿子养不活，骂春桃是『討债鬼』，把怀著孕的春桃气的当场早產，躺医院里生死未卜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她不对？”

院里的人都愣住了，齐刷刷地看向贾张氏，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鄙夷。之前只听说张昊打了人，谁也不知道还有这茬。

贾张氏的脸“唰”地白了，嘴硬道：“我没说！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张昊步步紧逼，“我娘就在旁边听著！春桃被抬去医院的时候，流的血把门槛都染红了！你敢说你没看见？”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剜在贾张氏脸上：“她怀著双胞胎，离预產期还有半个月，就因为你那张臭嘴，差点一尸三命！我打你几巴掌，算轻的！没拆了你家房，就算给你留脸了！”

“你……你……”贾张氏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指著张昊，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张昊又转向易中海，眼神里满是嘲讽：“你连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没弄清楚，就逼著我道歉赔偿？你凭什么替我做主？就因为你是一大爷？我告诉你易中海，想让我给她道歉，给她赔钱，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在寂静的院里迴荡。所有人都被他这股气势镇住了，连马灯的火苗都像是嚇住了，半天没敢动。

易中海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昊这番话，不光是在反驳他，更是在打他的脸。他没想到张昊居然敢当眾顶撞他。

院里鸦雀无声，谁也没想到，这场看似一边倒的大会，居然会变成这样。张昊的话像一块石头，在每个人心里都激起了涟漪。

张昊看著眼前这些人，心里冷笑。他早就说过，谁也別想欺负他的家人。想让他低头？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