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销社门口的三轮车师傅正蹲在树荫下抽旱菸，见张昊拎著大包小包出来，眼睛一亮，掐了烟杆凑过来：“同志，要送东西？去哪儿？”

张昊看了看堆成小山的货物：铁锅、瓷碗、被褥、洗漱用品堆了一地，光是六床被就占很大地方，自己骑车肯定带不了。

“南锣鼓巷95號院，多少钱？”

师傅掂量了一下：“那地儿不远，不过您这东西实在多，得绕路走宽点的道，给八毛吧？”

“行，八毛就八毛，麻烦您快点，我赶时间。”张昊痛快应下，帮著把东西往车上搬。铁锅怕磕碰，用布包了两层；瓷碗放进竹筐，周围塞了旧报纸；被褥最占地方，摞在最上面，用绳子捆得结结实实。

三轮车“嘎吱”一声启动，师傅蹬得稳稳的，嘴里还哼著小调。张昊跟在旁边走，看著车斗里的家当，心里像揣了颗暖。这些物件，很快就要盛满烟火气了。

到了95號院门口，刚要掏钱，就见三大妈张招娣挎著菜篮子从里面出来，看到三轮车和上面的东西，眼睛瞪得溜圆：“哎哟！小张同志这是买了多少东西？好像把供销社搬回家一样。”

“就是家里必须品，东跨院刚收拾好。”张昊笑著付钱，“师傅，麻烦您帮著卸到门口就行。”

“得嘞！”师傅麻利地卸东西，三大妈已经凑了过来，看著地上的被和瓷碗，咂咂嘴：“我的天爷，这得多少钱？光这六床被，布票就少不了吧？”

“同事们帮衬了点票。”张昊正愁这么多东西一个人搬不动，见三大妈热心，便笑著问，“三大妈，您这会儿有空不？帮我搭把手搬到东跨院，我给您一块钱辛苦费。”

一块钱！三大妈眼睛瞬间亮了，这顶她两天买菜钱了，赶紧把菜篮子往墙角一放：“看你说的，邻里邻居的，帮把手还能要钱？不过你这东西实在多，我就当锻链身体了！”嘴上说著不要，手却已经拎起一捆毛巾往院里走，脚步轻快得不像刚买菜回来的人。

师傅把铁锅抬下来，又搬起装碗的竹筐，跟在后面往里走。中院的槐树下，二大妈她们还在纳鞋底，见这阵仗，都停了手里的活。

“这是把供销社搬空了？”二大妈笑著打趣，“小张这是要大办宴席啊？”

“就是添置点家当，回头温锅请大伙吃饭。”张昊笑著点头，脚步没停。

三大妈一边走一边夸：“你这东跨院修得是真地道！我昨儿跟你三大爷过来瞅，那青砖缝里的砂浆都抹得平平整整，比前院老李家翻盖的房子强十倍！”

“雷师傅手艺好。”张昊应著，推开东跨院的门。

院里的青石板被晒得暖暖的，雷师傅留下的两个徒弟刚把最后一点木屑扫乾净，见他们搬东西进来，笑著打招呼：“张同志，东西都齐了？”

“齐了，麻烦你们再搭把手。”张昊指挥著把铁锅搬进厨房，瓷碗放进储物架，被褥先堆在正房的空地上。

三大妈手脚麻利得很，拎著装毛巾牙缸的布包直奔偏房，嘴里念叨：“这偏房亮堂，给孩子住正好。牙缸得摆整齐，看著舒坦。”她把六条毛巾一一掛在墙上的钉子上，红的、蓝的、的，倒像道风景线。

张昊刚把最后一床被抱进正房，就见三大妈走过来，搓著手说：“被子我帮你铺上吧？你一个大男人，怕是铺不平整。”

“这多不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的！”三大妈不由分说，抱起一床印著牡丹图案的被，往正房的拔步床上铺，“这被面真好看，是给你爹娘准备的吧？老人就喜欢这喜庆的顏色。”她抻平被角，又把枕头摆得端端正正，动作麻利又细致，比自家铺床还用心。

张昊看著她忙碌的身影，心里挺暖和。这四合院里，虽说有贾张氏那样爱嚼舌根的，但也有三大妈这样给钱事情给办实在的街坊，热热闹闹的，才像个家。

等把六床被都铺好，三大妈额头上已经沁出了薄汗，直起身捶了捶腰：“好了！你瞅瞅，这样住著才舒坦。”

张昊看著整齐的房间，正房的牡丹被面、偏房的素色被都铺得平平整整，连牙缸都摆成了一条直线，心里过意不去，从兜里掏出两块钱递过去：“三大妈，辛苦您了，这点钱您拿著，买点给孩子尝尝。”

“哎哟，不是说好了一块吗？”三大妈假意推辞，手却已经接了过来，塞进围裙兜里，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你这孩子，太实在了！以后有啥活儿，儘管喊我，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帖帖的！”

送走三大妈和三轮车师傅，院子里终於安静下来。张昊走到正房，摸了摸铺好的被，蓬鬆得很，带著阳光晒过的味道。厨房里，铁锅擦得鋥亮，碗柜里的青碗摆得整整齐齐；储物间里，酱油醋瓶子码成一排，盐袋系得严严实实。

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家人来了。

他锁好东跨院的门，没骑自行车，回去接人，东西肯定不少，自行车带不下，还是坐长途汽车方便。

刚走出四合院，就见傻柱端著饭盒从外面回来，见他空著手，笑著问：“昊子，家当置齐了？这是要去哪儿？”

“回趟老家，接我爹娘来。”张昊笑著说，“等我把人接来，就请大伙温锅，你可得来啊。”

“那必须的！”傻柱拍著胸脯，“你这东跨院我还没好好瞅过呢，到时候我给你露两手，整个红烧肉，让大伙尝尝我的手艺！”

“就等你这句话。”张昊摆摆手，转身往车站走去。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路边的电线桿上，广播里正播放著《歌唱祖国》的旋律。张昊摸了摸兜里的钱和车票，脚步轻快。爹娘，春桃姐妹，我来接你们了，咱们的好日子，这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