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街坊们说的，巷口老李家的儿子和媳妇，见了三面就定了亲，半个月就办了喜事。

在这年代，相亲成了家，本就快得像一阵风。

她把择好的菠菜放进竹篮里，指尖冰凉，小声道：“我…… 我都听你的。”

张卫国猛地抬起头，眼里像是落满了星光，他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真的？那太好了！我这就找时间去拜访叔叔阿姨，把这事定下来。”

“好啊！” 一个洪亮的声音插了进来，王老爷子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手里还捻著鬍鬚，满脸红光，“早就该有结果了！我就说你们俩合衬！” 他拍了拍张卫国的肩膀，力道不小，“这事得速战速决！后天不是礼拜天吗？你备上点心果子，再扯块布，赶紧去小叶子家！”

老爷子嗓门大，生怕別人听不见似的，特意拔高了声调：“去了要懂规矩，先给长辈问好，说话別毛躁，问问彩礼要多少，日子定在哪天……”

他这一喊，后院正在晾衣服的刘大妈、择菜的周大婶都探过头来，眼神里满是好奇和八卦。

叶婉的脸更红了，像熟透的苹果，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双手捂著脸，肩膀微微发颤。

王老爷子说够了，突然压低声音，凑近张卫国和叶婉，眉头皱了起来：“不过你们得小心，院里那几个，贾家的，聋老太太，还有易中海和傻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他们恨你恨得牙痒痒，保不齐会来捣乱。”

张卫国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我知道，这些人没良心，我会防著的。”

不远处的墙根下，刘海中正背著手假装散步，耳朵却支棱著听这边的动静。

听到张卫国要结婚，他的脸沉了沉，嘴角撇了撇，转身回了屋。

“哐当” 一声，门被带上，二大妈正在纳鞋底，抬头看他：“咋了这是？谁惹你了？”

刘海中往炕沿上一坐，抓起桌上的旱菸袋，闷闷地说：“叶婉那姑娘多好啊，又俊又能干，怎么就看上张卫国了？真是白瞎了。”

二大妈手里的针在头髮上蹭了蹭，瞪他一眼：“你小声点！张卫国那小子不好惹，上次三大爷家的鸡丟了，就因为他多嘴问了一句，被张卫国堵在门口说了半宿，最后还不是灰溜溜回来了？这话要是传到他耳朵里，有你好果子吃。”

刘海中梗著脖子：“我怕他？他一个外来的，还能翻天不成？” 话虽如此，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嘟囔，“也就是走了狗屎运……” 二大妈看他那副心虚的样子，没再戳破，低头继续纳鞋底，针脚在布面上密密麻麻排开。

前院的许大茂正倚著门框抽菸，听见后院的动静，眼神往叶婉的方向飘了飘。

叶婉正低头往灶房里送菜，浅蓝色的褂子衬得她腰身纤细，许大茂的喉结动了动，眼里闪过一丝不舍。

“看什么看！” 娄小娥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一把揪住他的耳朵，“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人家要结婚了，你还惦记？”

许大茂疼得齜牙咧嘴，慌忙摆手：“哎哟，轻点轻点！我就是看个热闹，没別的意思！”

娄小娥哼了一声，手却没松：“最好是这样，再让我看见你乱瞟，看我不把你眼睛挖出来！”

中院里，贾张氏正对著镜子发疯。

她把胰子打了一遍又一遍，脸都搓得通红，皮都快掉了一层，可凑近了闻，还是能闻到那股挥之不去的臭味。

她把镜子往桌上一摔，镜子边缘磕掉了一块，她指著空气骂道：“哪个天杀的泼我？別让我抓住，抓住了我非把你皮扒了不可！”

秦淮茹端著木盆从外面进来，盆里的衣服还在滴水，打湿了地面。

她擦了擦手上的水，说：“刚听后院的大妈说，张卫国要跟叶婉结婚了，后天就去叶婉家拜访。”

贾张氏猛地转过身，眼睛瞪得像铜铃，里面全是血丝：“他们想结婚？没门！肯定成不了！” 她往地上啐了一口，“张卫国就是个扫把星！自从他来了院里，我们家就没安生过，东旭都被他弄残了！我非得拆了他们不可！”

“嘘 ——” 秦淮茹往门口看了看，压低声音，“妈，您小声点，这房子不隔音，被邻居听见，告诉张卫国就不好了。”

贾张氏脖子一梗：“我就大声！我怕他？” 话虽如此，她的声音还是降了下去，像闷在喉咙里的低吼。

秦淮茹在心里冷笑，看著贾张氏那副色厉內荏的样子，手上绞著围裙的带子。

贾东旭坐在炕边，一条腿直挺挺地伸著，另一条腿弯曲著，脸上满是怨毒：“对，不能让他们成！叶婉哪点不比秦淮茹强？城里户口，有工作，长得也比她俊，凭什么张卫国能娶？” 他越说越激动，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节泛白，“妈，你可得想办法，不能让他们顺顺噹噹结婚！”

贾张氏拍著胸脯：“放心！妈有的是办法！” 刚说完，她突然捂住嘴，一阵乾呕，那股若有似无的臭味又钻进了鼻子里。

前院的於莉正坐在窗边做针线活，听见外面的议论，手里的针线停了。

她望著窗外出神，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著，闷闷的。

“我这是怎么了？” 她在心里问自己，“都嫁给解成了，还想这些干什么？”

可她忍不住想起张卫国的样子，高大、精神，笑起来的时候很爽朗，不像閆解成，总是唯唯诺诺的。

论工作，张卫国在工厂里是技术骨干，閆解成就只是个普通工人；论家境，张卫国虽然是租房，可顿顿有肉，閆家呢？公公閆福贵抠得像铁公鸡，昨天她多吃了一根咸菜，就被念叨了半天，说什么伙食费要平摊，连住家里的房子都要算钱，这日子过得像做生意，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於莉长长地嘆了口气，把针线往布上一扎，眼圈有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