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四合院的青砖地晒得滚烫，墙根的阴影里，几只蟋蟀有一搭没一搭地叫著。

张卫国刚走出院门，就撞见秦淮茹抱著棒梗从胡同口拐进来。

棒梗的衣服换过了，可头髮里似乎还沾著洗不掉的秽气，蔫头耷脑地靠在秦淮茹怀里，嘴角掛著没擦乾净的药膏痕跡。

“医生说没事，就是凉著肠胃了，回家熬点小米粥养养就好。”

易中海跟在旁边，手里还拎著秦淮茹落在医院的空篮子，语气里带著刻意的温和。

秦淮茹点点头，脚步却没放慢，眼睛瞟著后院的方向，手指把棒梗的衣襟攥得发白 —— 两个小时前，棒梗躺在病床上，一边喊屁股疼，一边含含糊糊地说漏了嘴。

“我就是…… 就是想尝尝肉味儿……” 棒梗当时缩著脖子，不敢看她，“张卫国家的酱肉就放在桌上，我趁他不在……”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秦淮茹心里跟明镜似的。

儿子拉肚子哪是什么张卫国下药，分明是常年不见荤腥的孩子，猛灌了半盘凉透的酱肉，肠胃扛不住才闹的笑话，纯属自作自受。

可她现在顾不上生气，满脑子都是张卫国那张冷脸 —— 上次偷鸡的事还没过去多久，这次又是撬门又是偷肉，那人睚眥必报，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娘，我还想吃肉……” 棒梗突然嘟囔一句，被秦淮茹狠狠掐了下胳膊，疼得他 “哎哟” 一声。

易中海假装没看见，咳嗽两声岔开话题：“东旭知道这事了吗？得让他好好管管孩子。”

提到贾东旭，秦淮茹的脚步顿了顿，嘴角往下撇了撇，没接话。

进了中院，贾东旭正歪在门口的竹椅上，看见他们回来，眼睛立刻从棒梗身上扫过，最后落在秦淮茹手里的布包上：“医药费了多少？剩的钱呢？” 秦淮茹把棒梗放在炕上，转身从布包里掏出两块五毛钱递过去，低声把棒梗偷肉的事说了。

贾东旭把钱塞进裤兜，脸上没半点惊讶，反倒嗤笑一声：“没当场抓住就不算数，他张卫国能奈我何？顶多吃个哑巴亏。”

说著又转头冲炕上的棒梗喊：“你小子偷了多少？够不够塞牙缝的？”

棒梗揉著肚子，有气无力地说：“一盘子呢，我全吃了，撑得慌。”

贾东旭顿时瞪起眼，在他腿上拍了一巴掌：“你个蠢货！就不知道给我留两块？白养你了！” 骂完又转向秦淮茹，唾沫星子横飞：“张卫国那乡巴佬，凭什么顿顿大鱼大肉？当初要不是看他可怜，谁让他住进四合院？现在倒好，有肉自己吃独食，不接济接济咱们，偷他点算便宜他了！”

秦淮茹在灶前舀水，听著这话心里直泛噁心。

当初张卫国刚来，贾张氏嫌他是乡下户口，指桑骂槐地赶了好几回，见他工资高又想黏上去占便宜，被人懟回去还怀恨在心，现在倒成了人家不接济的错？这话也就能骗骗贾东旭自己。

可她不敢说，贾东旭的脾气她清楚，稍有不顺就拳打脚踢，贾张氏更是护犊子，她一个寡妇带著孩子，除了忍还能怎么办？

“咚咚咚” 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傻柱那大嗓门在门外响起：“秦姐，棒梗咋样了？我来看看孩子！” 秦淮茹刚拉开门，傻柱就挤了进来，手里拎著个油纸包，眼睛直勾勾地黏在她脸上，上下打量：“秦姐你脸色咋这么差？是不是累著了？”

贾东旭在旁边咳嗽一声，冲秦淮茹使了个眼色，嘴角往棒梗那边努了努。

秦淮茹立刻领会，眼圈 “唰” 地红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伸手抹著眼睛哽咽道：“傻柱兄弟，你说我这当妈的，连让孩子吃口饱饭都做不到…… 棒梗从医院回来，医生说要补营养，可我…… 我哪有钱买肉啊……” 她说著说著，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肝肠寸断。

傻柱最见不得她掉眼泪，心像被猫爪子挠似的疼，赶紧把油纸包往桌上一放，又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和几张肉票，往秦淮茹手里塞：“秦姐你別哭，我这有！十块钱，还有半斤肉票，你先拿著给孩子买肉吃！” 他拍著胸脯保证：“明天厂里招待客户，我想法再给你带点肘子回来，保准让棒梗吃够！”

秦淮茹捏著钱和票，假意推让：“这怎么行？你挣钱也不容易……” 傻柱把她的手往回按：“跟我客气啥？你家的事就是我的事！” 说完又看了棒梗两眼，见他没大碍，恋恋不捨地走了。

他刚出门，贾东旭就跟饿狼似的扑过来，一把抢过秦淮茹手里的钱和票：“放我这儿保管，免得你乱！” 棒梗在炕上看见肉票，挣扎著坐起来：“我要吃肉！现在就要！” 贾东旭把票揣进怀里，瞪他一眼：“你今天吃的够多了，再吃就得把肠子拉出来！” 棒梗不服气地嘟囔：“张卫国家天天有肉，我明天再去偷点，藏起来慢慢吃！”

秦淮茹心里 “咯噔” 一下，刚想训斥他两句，就听见前院传来脚步声，张卫国回来了。

张卫国走进派出所时，小刘正趴在桌上写笔录，看见他进来，立刻直起身子：“张师傅？又出事了？” 上次抓棒梗偷鸡，还有贾张氏寻衅滋事，都是他出的警，跟张卫国也算熟了。

张卫国把自行车往墙边一靠：“我家被偷了，屋里翻得乱七八糟，还丟了半盘酱肉。”

小刘赶紧拿出笔录本：“您详细说说，什么时候发现的？丟了啥？” 张卫国把下班回家看到的情景说了一遍，特別提到那个被舔乾净的盘子和地上的小孩脚印。

小刘边记边点头：“我知道了，张巡捕出去办案了，估计半小时回来，到时候我们跟您过去看看。”

张卫国谢过他，骑车回了四合院。

刚进中院，就和端著洗衣盆的秦淮茹撞了个正著。

秦淮茹的手一抖，盆里的水洒出来，溅在张卫国的裤腿上。

她慌忙放下盆，脸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张师傅回来了？这是…… 刚从外面回来？” 眼神却躲躲闪闪，不敢看他。

张卫国低头看了眼湿掉的裤腿，眉头皱了皱，语气像淬了冰：“关你屁事。”

说完绕过她，径直往后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