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裁”二字，在安静的帐篷內响起。

卫央的脸色，唰的一下，褪得乾乾净净。

他像是没听清一样，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乾涩地反问：“你...你说什么？”

“我说，”江辰缓缓地，从地上捡起被卫央摔碎的骰盅残片，在指尖把玩著，“该你...兑现赌注了。”

他从怀中掏出生死状，唰地一下展开。

“卫司宸，生死状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生死赌局，各安天命。败者自裁，绝无反悔！”

“你想...当著几名同僚的面上，当著天监司的顏面...做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吗？”

江辰的目光，缓缓扫过角落里的三名士兵。

那三名士兵，见到这场面，早已嚇得面无血色，颤抖如筛糠。

看到角落里的三名见证人，卫央只觉得胸口一阵翻涌，喉咙里泛起一股腥甜。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若是这里没有那三名碍事的士兵，若是这里不是在军营，若是就只有他和江辰两人。

那他大可不必遵守这可笑的赌约，直接拔剑相向，与江辰斗个你死我活。

可现在......

这里有证人，有军法，有名为天监司的无形枷锁。

他被困住了。

被他亲手签下的生死状困住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辱与绝望，如同潮水一般將他淹没。

“江...辰...”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声音几近嘶哑，赤红的双眼中，充满了浓浓的杀意。

“你当真...要赶尽杀绝？”

江辰：“赌局有始有终，你输了，就要认。作为天监司的司宸，你连这点担当都没有吗？”

油灯的火光晃了晃，青烟直衝上顶。

卫央的胸膛剧烈起伏，双手青筋暴起，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捏得发白。

他死死地瞪著江辰，又看了看角落里那三个惊恐万分的士兵，眼中闪过无数种情绪：愤怒、不甘、怨毒，以及，对死亡的恐惧。

就在帐內所有人都以为，他要么会自裁，要么狗急跳墙时。

他挤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等......等等！”

“谁说赌局结束了？！”

江辰眉头一挑，“你说什么？”

“我说赌局还没结束！”卫央高声叫喊，“十局！我们说好的是十局！现在才七局，还有三局没赌，你凭什么说我输了？！”

他喘著粗气，眼神疯癲，状若疯狂，死死地瞪视著江辰。

“继续！我们继续赌！我还没有输！”

江辰摊了摊手，將手上的骰盅碎片展示出来，“哦，你还想赌？我倒是无所谓，可是骰盅已经被你摔碎了，骰子也不知道滚哪里去了。”

“我还有赌具！”卫央说著，从怀里掏出一套新的赌具，重重地拍在案几上。

那是一套由白玉雕琢而成的骰子，和一个由紫檀木精心打造的骰盅，比之前那套，不知精致了多少倍。

“赌局，可以继续！”

他將那三颗冰凉的白玉骰子，小心翼翼地装进骰盅，然后抬起头，声音沙哑地问道：

“第八局，该我摇你猜了，你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