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朱猛却没有动。
因为他的全身仿佛都已僵硬,变成了一具已经化成了岩石的尸体。上古时死人的尸体。
很快林平川与蝶舞二人便携手踏入长安居,冷香园虽好,但待久了,再好的酒菜,都会失去了吸引力。
况且林平川很想看看接下来卓东来的计划是什么,用女人消磨男人的意志,让他在大战之前精神变得鬆懈。
这对於世间大多数男人而言,都是一个极为有用的办法。
林平川甚至也不例外。
但好在他已练成神照经,神照经真气本就是集天下之至纯,秉天下之至妙。
而他大成之后,只需稍稍运气,自身四肢百骸,每一处都有精神力气勃然而兴,沛然而至,甚至头髮根上似乎均有劲力充盈。
且还不提他还兼具血刀经————
朱猛最终还是没有克制住,他的目光望向了前方。
只见他曾经日思夜想的蝶舞,眼下正如同一个幸福的小女人摸样紧紧依偎在那个玄衫男子怀中,这一幕————
这一幕对於朱猛而言,无疑於最痛苦的一件事!
就在朱猛目光投来的瞬间,蝶舞似乎有所感应,她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朱猛所在的方向。那一刻,她的目光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讶异。
朱猛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从胸腔中跃出。他下意识挺直了脊背,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光—她还记得他!
然而那抹讶异转瞬即逝。蝶舞的目光很快又恢復了平静,仿佛只是看到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她的视线轻飘飘地掠过朱猛,连一丝停留都没有,便又专注地望向身旁的林平川,嘴角甚至还带著浅浅的笑意。
这一瞬间,朱猛的心彻底沉入了冰窖。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握著酒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双曾经炯炯有神的虎目,此刻写满了震惊、痛苦和难以置信。
任何一个男人都绝对忍受不了这一幕,绝对!
林平川自然早就感受到了朱猛的目光,但他根本毫不在乎,毕竟谁又会去一条丧家之犬计较呢!
林平川与蝶舞坐在了距离朱猛不远处的桌子上,蝶舞目光从来没有离开林平川半步,待店家上好酒菜后,蝶舞已细心为林平川斟满酒。
看著这一幕,朱猛心如刀绞,他寧愿自己现在就死掉,也不要目睹眼前会令自己痛苦的东西。
但他眼前还不能死!
就在朱猛强忍痛苦之时,他身后一个虬髯大汉猛地站起身来。这人名叫铁雄,是雄狮堂的老弟兄,曾多次见过蝶舞与朱猛在一起的场景。
“蝶舞姑娘!“铁雄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你可还记得我家堂主?可还记得当年在洛阳牡丹下,你是如何.....
”
他的话未说完,朱猛猛地抬手制止:“铁雄,坐下!
7
朱猛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的目光依然死死盯著蝶舞,仿佛要將她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铁雄不甘地瞪了蝶舞一眼,但还是悻悻坐下。整个酒楼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雄狮堂的眾人无不怒视著蝶舞,仿佛她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蝶舞却恍若未闻,依旧专心地为林平川布菜斟酒,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朱猛的心在滴血,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大仇未报,他不能因私情误了大事。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將目光从蝶舞身上移开,重新聚焦在酒杯上。酒水中倒映出他扭曲的面容,那里面写满了痛苦与决绝。
起码在为钉鞋报仇之前,他必须忍耐。
酒楼內的气氛一时凝滯如冰。
然而平静並未持续太久。另一个名叫石虎的壮汉猛地拍案而起,他是钉鞋生前的至交,此刻眼见蝶舞对朱猛的漠视,怒火再也压抑不住。
“好个忘恩负义的女子!“石虎怒吼道,“既然你负了堂主,就別怪我不客气!
”
他不敢对蝶舞出手,却將矛头指向了林平川。只见他身形暴起,一拳直取林平川面门。这一拳含怒而发,力道刚猛,带起一阵劲风。
林平川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就在拳风及体的剎那,他手中的筷子轻轻一拨一带。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接著是石虎悽厉的惨叫—他的手腕已被生生扭断,软软垂下。
“雄狮堂的人,就这点本事?“林平川淡淡开口,语气平静得令人心寒。
石虎抱著断腕跪倒在地,冷汗涔涔而下,却咬紧牙关不再出声。
这一刻,朱猛猛地抬起头。他眼中的痛苦与挣扎尽数化为骇人的凶光,那张本就憔悴的脸因愤怒而扭曲,宛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好!好!好!“朱猛连说三个“好“字,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伤我兄弟,夺我所爱,今日我朱猛若再忍让,岂不愧对雄狮之名!”
他缓缓起身,反穿的熊皮袄在空气中盪开,露出结实的胸膛。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林平川,里面燃烧著骇人的杀意。
“拔出你的剑。“朱猛的声音低沉如雷,“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资格动我朱猛的女人和兄弟!”
林平川缓缓抬眼,目光如电:“一个区区丧家之犬,又有何资格向我开口?”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就在这时,蝶舞突然站起身来。她的脸色苍白,眼中却带著决绝的光芒。
“公子无需向他解释!“她的声音清脆如冰碎,却带著刺骨的寒意。她转向朱猛,眼中带著决然之色:“请您自重。我从来就不是你的女人。”
朱猛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蝶舞继续道,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插在朱猛心上:“从前不过是迫於形势,不得不虚与委蛇。如今我遇到了真正值得託付的人,还请朱堂主莫要再纠缠。”
她转向林平川,眼中瞬间盈满柔情:“我的心,我的人,从来都只属於林公子一人。”
最后,她看著朱猛,语气淡漠如陌路人:“请朱堂主忘了从前的事吧。那些逢场作戏,当不得真。”
这番话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精准地刺入朱猛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逢场作戏...好一个逢场作戏...“朱猛喃喃自语,突然仰天狂笑,笑声中却满是苍凉与绝望,“我朱猛为你倾尽所有,换来的竟只是一句逢场作戏!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眼中进发出骇人的凶光,那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近乎疯狂的绝望。
“拔出你的剑!“朱猛的声音嘶哑如野兽咆哮,“今日你我,只能有一人走出这长安居!
”
整个酒楼顿时杀气瀰漫。雄狮堂八十八名死士齐齐握住刀柄,刀锋出鞘的声音不绝於耳。
而林平川依旧从容地坐在那里,轻轻握住蝶舞的手,唇角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