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儼率大军疾驰数日,终抵汾河流域。
勒马山岗,举目远眺,但见天地开阔,平野之上,几片高塬突兀地矗立著。
那座闻名於世的北朝名城——玉璧城正巍然雄踞在汾河南岸最大、最陡峭的一片高塬上。
朔风如刀,刮过荒原,枯草颯颯作响。
汾水蜿蜒,分割南北。
汾水南岸,玉璧城坚壁高垒,森然逼人;汾水北岸,则清晰可见另一支周军先锋已扎营列阵。
“报——!”斥候飞马驰来,声音带著连日风尘,“周军主力据汾河南岸玉壁城,凭高筑垒,深沟坚壁!已將河道南岸险要尽控於掌中!更有一支周军前锋已渡河北上,於对岸扎营列阵,与玉壁城遥相呼应,形成犄角之势……”
斥候喘息稍定,指向原先行军方向:“前方周军严密布防,时有斥候巡逻侦察,有阻拦之意,將我军与丞相所领之部分隔!”
高儼眉峰紧锁,目光扫过前方前方险恶的地势与敌营,迅速在脑中推演。
他沉声问策:“当此形势,我军该当何如?”
唐邕策马靠前一步,声音低沉而清晰,迴荡在猎猎风中:“殿下,敌情已明。玉璧坚固难摧,周军以逸待劳,我军虽至,然態势被动。臣有三计,愿陈於殿下。”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汾河北岸那片碍眼的周营,又望向远方隱约可见的齐军高地轮廓,语速不急不缓:
“我军可分兵一部佯动牵制正面之敌,主力则绕路疾行,择他处渡过汾水,最终与丞相会师。纵费时日,可保万全。此记之上也。”
“趁夜或寻隙强渡汾水,奇兵渡河后,可伺机切断对岸敌营与玉璧之联繫,若能与丞相里应外合,或可一举打破周军对丞相的半包围之局,使我两军儘快匯合。此计之中也。”
“围魏救赵,直捣玉璧!倾我军主力,猛攻玉璧城!”唐邕指向汾南高处那座城池,语气加重,“迫周军回援以解北岸之围,此计之下也!”
听唐邕洋洋洒洒给出的三计,高儼心中不禁掠过一丝歷史的联想:
这不是歷史上常常出现的谋士给主公出策的场景吗吗?
祖传上中下三策这一块。
不过,歷史上常以主公选错计策导致失败后,后悔没有用战前谋士所给出的別的计策。
而且往往诸公选了上策,最后证明下策可行;选了下策,最后证明上策可行。
高儼望向高长恭,示意其剖析这三策。
高长恭会意,立刻出列,向高儼行礼道:“下计绝不可行!玉壁城经年加固,守卒皆百战悍勇。韦孝宽既知我军驰援,必不减城中防备。若强攻不下,周军主力反趁机完成合围,我军將陷绝境!”
“中策虽险中求胜,然此时机未至,风险过大!暗夜渡河本就九死一生,对岸周营枕戈待旦,岂能坐视我军轻易登岸?若殿下坐镇中军,臣当拼死一试,成则奇功。然殿下既已亲征,万金之躯,身系全局安危,臣等不敢令殿下轻涉此险!万一有失,我等万死难赎”
他语锋一转,眸中锐光闪现:“至於上策——周军极可能预判我军绕行,已在远道埋设伏兵。臣请与殿下分兵:臣率轻骑为疑兵,佯作潜行渡河;殿下亲统主力绕行诱敌,与北岸丞相会师!”
听完高长恭的论述,高儼点头称是,没有立刻下一步作出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