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一代人

书房里，南宫夜和贏政相对而坐，贏政看了一眼面前的南宫夜，笑道，“看来国师穿这一身还是很得体的。”

“王上这一次的封赏是不是有些过大了，诸將诸臣怕是会不太服气啊。”南宫夜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著。

这个世界的茶就已经是后世那种冲泡的茶水了，而不是两汉魏普时期的煮茶。

贏政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寡人封给国师你的都是寡人的领土，给了国师你与国同休的地位却也没有侵占他们任何一人的实权，他们顶多是惊讶，却不会过多在意，寡人是有分寸的。”

南宫夜点了点头，贏政说的確实没错，秦国的土地都是属於国君所有的，土地是作为封赏的资產的，確实轮不到群臣有意见。

而他这个国师属於是位高而不权重，属於是贏政权力的附属品，同时用来强化贏政所拥有的权力，作为人臣自然也是不能对国君的权力有意见的。

说白了，自己这个国师其实只是地位高一些，对於他们几乎没有什么影响，拜贏政是拜，多拜他一个人，这些官场老油条们也根本不在乎，顶多是有个別愣头青心里会不忿而已，但是那样的人更是影响不到贏政和南宫夜了。

贏政同样也不是蠢人，如果在给南宫夜极高地位的同时又给实权，那么很快南宫夜就会成为第二个吕不韦了，甚至还有过之而不及。

作为一个有雄心壮志的君主，贏政自然不希望自己的权力再一次受到某个人的肘。

贏政意识到自己这话似乎说的有些过於直白，便补了一句，“不过国师放心，待国师再立功绩，寡人定再有赏。”

他接下来还有事情要请教南宫夜，不能给人一种他只把对方当做工具人的感觉。

南宫夜吹了吹玉盏中的茶水，喝了一口，贏政现在的政治手腕已经初见雏形，但是终究还是只雏鹰，羽翼未丰手段稍显稚嫩了些。

他的这些想法自己能看出来，类似於王翦蒙武这样的老臣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接下来他们大体是会又出工又出力，会尽力避免自己还能有立功的机会，这样自己才不至於成长我压在他们头顶的第二座大山。

想到这里，南宫夜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了一眼贏政，这是不是同样也是贏政想要看到的局面呢？用自己来逼迫群臣。

南宫夜將手中的茶杯放下，看向贏政笑道，“不知王上特意叫我来是不是有事相商。”和政治家打机锋有点太累了，还是直来直去一点的好。

“寡人想请教国师，对於这次从赵地夺得的城池，该是如何治理？”

南宫夜知道贏政这话並不是想干涉他对封地的治权，只是攻打下来的土地向来都是要先派遣官员去治理的，只不过是南宫夜拥有对封地內所有的人事任免权，未来他要是看谁不顺眼隨时都可以换掉。

再者，南宫夜其实对治理封地没有多少兴趣，难不成他真的要离开了繁华的咸阳，到自己的封地上去？完全犯不著。

那块土地是属於他的，到时候让李牧手下的星宿在那个地方扩展运作，就算他一直不过去，等到他什么时候需要了，他拥有法理上的拥有权，再加上星宿的运作，轻而易举就可以成为真正的晋君。

相比於此，封地带来的財富倒是真的，南宫夜的封地此时已经比韩国和魏国要大了，一国之力带来的財富可想而知。

贏政这么问更多的是想要通过这一次的经验，得到今后治理占领土地的经验，毕竟在过去秦国对被占领土地的治理都不顺利，只能靠时间一点点去磨，很难在短时间內从被占领土地上快速获利。

南宫夜略作思考，看向贏政道，“今日秦国得到了赵国的土地，来日便会得到其他国家的土地，甚至六国的天下都会被大秦所得，所以这並不是治理一地的事，而是大秦该怎么治理所有被占领的土地。

对於已经持续了八百年的分封制来说，大秦乃至各国部分实行的都县制还是太短了，所以归属感尤为重要。”

贏政听到南宫夜的话身体不禁微微前倾，“正是，不知国师对此可有良策？”

南宫夜笑了笑，“我的想法是，不要归属感。”

贏政愣了一下，“什么叫不要归属感？那这六国故地的故民岂不是都会动乱？”

“准確的说是不要这一代人的归属感，在被征服的土地上加税，让六国故地源源不断地供养著大秦。”

贏政听到南宫夜的话不禁有些皱眉，“这样是否有些太过严苛了？”

南宫夜摇了摇头，“王上你想，就算你不对他们严苛，他们就会心属大秦了吗？不会的，他们世世代代都是赵人，甚至他们的很多亲族都还在赵国，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根本不可能对秦国归心。

还是说，王上你要对被征服的地区减免税赋？以此来换取他们的归心？”

贏政闻言看向南宫夜，意思很明显，这样难道不行吗？

南宫夜笑了笑，这是大多数古人很自然的一个想法，给被征服地区减税，以彰显自己的仁德希望能够以此让这些地区的人们归心。

“我且问王上，如若你减了赋税，纵使他们最后真的归心了，那王上又置老秦人於何地？他们为秦国征战，王上这么做岂不是寒了他们的心？”

“那依国师之见当如何？”贏政问道。

“就像我刚才说的，既然他们不愿意归心，难以归心，那们我大秦就不要这一代人了，我大秦获得了赵地十五城，那么就给靠近赵地的十五座大秦城池减税，而这减下来的税就直接加到那赵地十五城上。”

“如此一来我大秦必定人人热於耕战，还可以给我大秦之民休养生息的机会。”贏政立刻就理解了南宫夜这么做的意思。

南宫夜先前就和他说过，大秦虽强，但是连年征战，百姓的负担太重，没有休息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