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宫夜的感知中,那名舞女实在是过於突兀了。
因为对於舞姬来说,就算是跳已经演练过千百遍的舞蹈,也依旧会出现动作的偏差,但是这个舞女的每一次的动作,只要是同样的位置,就可以做到分毫不差。
並且其他舞姬的气息会隨著长时间的舞蹈而出现不稳定的情况,但是这名舞姬的气息却始终是绵长稳定的。
出现这样突兀的情况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根本就不是舞姬,而是一个常年练武的习武之人。
只有习武之人,有內力的加持,才能够做到在舞蹈这样高强度的活动中,气息始终没有一丝一毫的紊乱。
虽然南宫夜已经看出了异样,但是要怎么样揭发惊鯢却需要考量一下。
南宫夜稍作思考,就向著魏无忌传音道,“这批舞女中有刺客,还请公子不要有什么变动,一会儿宴会结束之后,让人领著她们去別院领赏,我会过去处理。”
魏无忌听到南宫夜的声音微微发愣,但是又立刻管理好了表情,带著几分感激地看了南宫夜一眼。
有刺客的话,南宫夜就算是直接打断宴会魏无忌也不会说什么,但是他这样的安排却是最大程度的保护了魏无忌的脸面,而贵族是在乎身份脸面的。
南宫夜之所以这么做,也是觉得魏无忌是个讲究人,他住在魏府的这段时间待遇也是不错,所以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也愿意照顾一下对方。
南宫夜张嘴咬下一块焰灵姬送到嘴边的美食,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那接下来就先欣赏宴会好了。
宴会结束后,魏无忌按照南宫夜提前说好的,让人带著这批舞女去往別院等待领赏。
魏无忌是魏国公子,他的话歌舞坊的负责人自然是不能怠慢的,带著一眾舞女去了別院。
惊鯢混在这些舞女当中,她对此並没有怀疑,甚至她反倒觉得魏无忌將舞女们留在府中是一件好事。
原本她就想要在宴会上吸引魏无忌的注意,进而留在魏府,但是魏无忌在宴会上似乎对她並没有什么兴趣。
不过,只要能够留在魏府中,她总是能找到机会接近魏无忌的,她虽然从不曾以色待人,但是却对自己的容貌认知明確,这天下间怕是少有女子能够在容貌上超过她。
即使是她今天在宴会上看到的那个女子,也不过是同她各有千秋罢了。
惊鯢和一眾舞女待在一处,舞女们在厢房中嘰嘰喳喳地討论著宴会上的场景,惊鯢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听著,並没有参与进去。
只不过,舞女们討论的焦点似乎不在信陵君,而是在坐在信陵君下首的那名带著女眷的男子身上。
惊鯢同样注意到了一袭玄袍的南宫夜,但是在杀手的眼中,只有活人和死人的区別,外貌虽然会让她注意,但是却不会让她过多留神。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了厢房的门,惊鯢跟著一眾舞女一样,转头朝著门口望去。
只见南宫夜正带著一个丫鬟站在门口,南宫夜瞥了在场的舞姬一眼,然后隨手一指向惊鯢,朝著乐舞坊的领头人道,“除了她以外,其他人可以出去了。”
乐舞坊的领头人是个上了年纪退下来的舞女,眉眼间依稀能看到曾经的风韵,她见到南宫夜这么说,不禁愣了一下,“大人,这怕是不太合规矩吧。”
虽然乐舞坊在这个时期是达官贵人们的娱乐场所,但是却没有多少强留女子在府中的例子,一来世代卿相们爱惜羽毛,也並不缺女人,二来则是,这个时代还保留著几分母系氏族制的遗存,女子还没有成为彻底的附庸。
乐籍虽然不是贵籍,但是要想强行剥夺一个女子的人生自由,还要有些程序的。
只是,领头女子也知道,以那位信陵君的地位,真的要做,也不过是派个人去跑一趟的事情,就算传言间那位大王与自己这位胞弟之间再如何不和睦,他也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王室公子。
一时间,她看向南宫夜的表情有些迟疑,能成为信陵君座上宾的人,多半不是她能够得罪的起的。
“这是公子的意思,他將这舞女赏给我,至於官府那边的程序,自有公子去走,你只管带人离开便是。”南宫夜看了她一眼说道。
领头女子看了看惊鯢之后,又看了看周围一眾舞姬们羡慕的神色,终究还是缓缓点了点头,她很清楚,深宅大院未必是什么好的归宿,当初的她同样是有这样的机会的。
一眾女子离开,南宫夜瞥了一眼身旁的丫鬟,“你出去吧。”丫鬟行了一礼,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南宫夜此时再一次看向惊鯢,不同於焰灵姬的柔媚,惊鯢作为罗网的杀手,虽是美人,却是清冷如天上明月般的长相,屋中的烛火衬得这位冷麵美人的线条柔和了几分。
南宫夜在看向惊鯢的时候,惊鯢也在看他,她在思索著,南宫夜是魏无忌府上的门客,她要刺杀魏无忌的话,是不是委身南宫夜也是一样的,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得考虑,自己该如何合理的接近魏无忌了。
但是,南宫夜的第一句话,就让她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失控。
“惊鯢小姐,我应该可以这样称呼你吧?”
一道寒光自昏暗的屋中亮起,惊鯢毫不犹豫地朝著南宫夜出剑了。
南宫夜单独將她留下,还精准的喊出了她的名字,不存在任何诈她的可能,所以她直接就判断出,潜伏暗杀的方案已经失败。
为今之计只有直接杀掉南宫夜,然后再去直接暗杀掉魏无忌,如今已然入夜,只要她动作够快的话,就足以不被人察觉。
为了暗杀魏无忌,她在进府的时候並没有带她那把惊鯢剑,但是惊鯢剑內还有一把细长小剑,她將这把剑嵌在了腰带间,在南宫夜问出这句话的瞬间,將剑抽了出来,直接刺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