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杆儿头领尴尬地顿了顿。
“今天的。”安士巴重复着,“三具。”
“我们刚刚开始经营这样的窃尸业务,昨天只偷来一具尸体……”麻杆儿头领低声说,“加上面前这一具,算是两具。”
他指着营地中的空地上还在抽搐的流血匪徒。他的喉咙被割断了,但尚未死去,仍然在爬行,在挣扎。
麻杆儿头领从腰间拔出短剑,干脆利落地刺进那个垂死挣扎者的心口,狠命拧动剑柄,直到他彻底失去生机,从“一个人”变成“一堆肉”。
“三。”安士巴执拗地重复着。
“也许,也许您能够宽宏几天?”麻杆儿头领低声下气地询问。
“三。”安士巴回答,“我自己取。”
在灵能脉冲与增幅器的强化下,他暂时加快了移动速度,带着烦躁的怒火,大步迈入恐慌的罪犯群中,蛙嘴盔的狭窄缝隙四下打量着。
匪徒们惊慌失措地后退着,像是看到秃鹫阴影的小鸡崽,慌乱地挤作一团,希望能够躲开安士巴蛙嘴盔狭缝中的审判目光。
躲在人群中没有意义。安士巴顺手抓起一个身上血迹最多的匪徒——正是刚才的内讧中动手杀人的凶手。
庞大的冥铜手甲像握着一个苹果一样,捏着凶手的头骨。
“不,不,大人!不!恳求您!”凶手哀嚎着。
“我来这里,审判。”安士巴回答,“死亡,赋予了我新的工作岗位。我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只是工作而已。”
“我来这里,杀死罪人,清洗世界。”
咔吧。清脆的响声从他宽阔粗壮的手甲中响起,那是头骨碎裂的声音。
咔吧。咔吧。一连串响声中,罪人的头颅在他掌心破碎。
【回路渗透器已启用。】
随着冥铜的嗡嗡震动声,安士巴收回手甲。灵能回路渗透进入尸体内部,构成了三具死灵造物。罪人已经化为了纯净的傀儡,新生的死灵静静站在原地,成为了净化世界的工具之一。
他将另外两具尸体抓起来,如法炮制。
【冥铜共振器已启用。】
嗵!嗵!嗵!他抡拳砸击着自己宽阔的胸甲,发出战鼓般的轰鸣,带着三具新制造的死灵转身离开。
“明天早上,相同的时间,我,或者我的部下,再来收尸税。”在离开之前,安士巴丢下漠不关心的话语。
活人被抛在身后,盔中的灵能脉冲与灭杀检测器警报渐渐消失。安士巴慢吞吞地迈着步子,小心翼翼地踩着自己昨天早上留下的脚印,一步步朝自己的墓而去。
他带着三个死灵,再次恢复了早晨漫步穿过灰苔远野时的平静与迟缓。
头顶的阴云在漫不经心地翻卷,像是某种巨大的毛茸茸的庞大怪兽,一点点蠕动着。
头顶锈铜树根鹿角的骸铸战马在林地远处站立着,对着远处的君主安士巴低下头颅。游荡的骸铸战士们提着半岩石半骨骼的古老武器,在断裂的旗杆与长枪之间游荡。
哐啷,哐啷。安士巴慢吞吞走着,听着自己沉重的肩甲在行走时发出令人安心的缓步推进声。
在返程路上,路过那丛灌木时,他又一次艰难地蹲下庞大的身躯,用蛙嘴盔的狭缝望着灌木丛里的小小鸟窝。
早上带来的莓子已经被鸟吃掉了大半。育雏的鸟显得很欢快。当安士巴的蛙嘴盔又一次探到灌木丛前的时候,它没有惊叫地退缩,而是安静地与蛙嘴盔对视着。
“我不喜欢人,但是野兽很好。”安士巴温和地说,“不要怕,鸟。”
他站起来,慢吞吞朝着自己的墓而去。
安士巴的“墓”是一座灰白熔塑石搭建的堡垒,位于远野丘陵后一座稀疏的锈铜森林中心。在锈铜树的掩映之间,像是巨大的鹿头骨,两侧的锈铜树盘根错节,扭曲着,构成了粗壮的鹿角。
墓的周围环绕着一圈又一圈灌木与半干枯的朵,深红色与明黄色的浆果在灰绿色的笔触中点缀着,像是一副黯淡而柔和的油画。
冥铜桶盔的重甲骑士拖拽着藤蔓、地衣与灰色苔藓编织而成的褴褛披风,在灌木与丛之间慢吞吞地巡逻,就像它们的君主一样,迟缓,笨拙,强壮有力。
安士巴打开了地窖厚重的冥铜门板,把今天收来的三具死灵素材扔进地窖里。地窖的墙壁、地板和天板都铺设了冥铜隔绝层,这样的寒冷环境可以减缓死灵与尸体的腐烂速度。
接下来应该做什么来着?安士巴迟缓地想。好像没有更多工作规划。
早晨九点半。昨天的这个时间,自己在照料死灵噬地魔虫,把它破损的冥铜甲胄修补好。但是工作已经完成,死灵魔虫正在鹿骸要塞下的空洞中沉睡休眠。暂时没有更多工作。
他慢慢坐在墓前,庞大的身躯在金属碰撞声中,轻轻靠在熔塑石搭建的鹿骸头骨要塞前。
咔吧。屁股下面的一块熔塑石砖被坐碎了。
他闷闷地坐着,从头盔的狭缝中看着面前开阔的远野发呆。远处的骸铸战马顶着锈铜鹿角奔跑。几只小鸟扑啦啦扑扇着翅膀,从旁边的树枝上飞下来,落在安士巴的头盔鹿角上站成一排,互相挤来挤去,争抢着更舒适的位置。
鸟爪的轻轻蹦跳声与鸟鸣声在他巨大的蛙嘴盔中回荡。
今天去做点什么好呢?安士巴想。要再去把拉哈铎打一顿吗?
但是揍人是需要借口的,不能因为想起来拉哈铎,觉得他很烦人,就跑去边境线揍他一顿。
至少要找个借口,也许等他下次犯贱再揍他吧。
要和德克贡再打一架吗?德克贡好像又收集了一批魔兽肌肉。
“哦呀。”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响起。
这是什么声音……好像是以前见过的一种小生物,像是长脚的硬皮芋头,在土里钻来钻去。
不过,它们通常都躲得很隐蔽。
安士巴顶着一脑袋的小鸟,迟钝地抬起头,想要搞清楚为什么这种躲躲闪闪的隐秘小生物主动跑到自己面前。
“哦呀。”一个头顶冥铜钟型盔的腐根球站在他面前。
“嗯。”安士巴隆隆地回应着,“新人?”
“早上好。”独眼钟型盔的腐根球说,“也许我们可以聊聊?”
“过来吧。”安士巴回答,“我正好闲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