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起飞了,巨大的轰鸣声划过天际,像一把无形的刀,精准地切掉了她心口的一小块。
郁子瀟颓然地走在路上,望著那架渐行渐远的铁鸟融入云端,仿佛也带走了她生命中最后一点鲜活的光。
或许,这就是命运给怯懦者的惩罚吧。
她没能留住最想留住的人,只能被永远地困在这座熟悉的、此刻却如同囚笼般的城市里。
她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穿过来往的行色匆匆的旅客,漫无目的地往回走著,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拴著铁链。
该回去了,该回家了。
回到父母身边,回到那个她並不爱的、名为“夏正衡”的男人身边。
然后。
放弃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放弃对爱、对理想的那点微末追求,戴上完美的面具,成为所有人期待中那个——得体、安稳、无可挑剔的郁教授。
她这样想著,缓缓抬起头,迎面吹来的是机场高速旁空旷而寒冷的风。
以及,一个猝不及防撞入视线的人影。
“郁教授——!”
那一刻,郁子瀟甚至以为自己因悲伤过度而產生了幻觉。
眼前那个风尘僕僕赶来的人,顶著一头被雨水打湿的凌乱短髮,脸颊被风吹得通红,可那双明亮的眼眸里,却闪烁著无比清晰、几乎要灼伤她的光。
那光里,此刻只映照著她一个人的身影。
“映雪?”她难以置信地喃喃开口,声音乾涩,“你……你没走?”
“子瀟!”
方映雪再也忍不住,猛地跑了过来,像用尽了全身力气般扑进郁子瀟的怀里,把脑袋深深埋在她的肩头,声音带著哽咽的颤抖:
“我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子瀟……我还以为我们的错过,就会是一辈子……”
“嗯……”
失而復得的狂喜如海啸般瞬间淹没了郁子瀟。
方映雪没走,方映雪就在她面前,在她的怀中,带著真实的温度和心跳。
她几乎是颤抖著伸出双手,轻轻地、然后越来越用力地回抱住那个哭泣的身体,冰凉的心像被骤然注入暖流,一点点被温暖充盈。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么晚才来……”郁子瀟语无伦次地呢喃,“我还以为你已经坐飞机离开了……”
空气忽然安静了几秒钟。
方映雪闻言有些愕然,她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红著眼眶看向郁子瀟:
“子瀟……你在说什么呀?”
这话一出口,郁子瀟也感觉有些奇怪。
“啊?映雪你不是要出国留学吗?郁夕她们告诉我,你是为了躲我才离开的……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愿意见我……”
她急切地解释著,手臂却將怀里的人圈得更紧,仿佛怕她消失,“本来想赶在航班出发前,再和你最后见一面的……结果,还好你没有上飞机……”
“我、我的飞机?”
“是呀,下午两点半,飞往伦敦的ba103。”
郁子瀟下意识重复了一遍那个让她心如刀绞的航班號。
这下方映雪也茫然了。
“我还没订机票呀,我確实想著要不要暂时离开这里,离开你,但是……其实一直没有下定决心,一直在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