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心一时不知该如何与南璟意解释南璃月的做法。
虽然恢復以前的记忆后,不管是南璟意还是君沐泽几人,都表现出了对现在亲人的释然。
但释然归释然,曾经的伤口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南璃月在他的眼中,一直都是一个將家族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子女比不上,现在连自己的地位权势都比不上了。
曾经为了坐稳这个家主之位,南璃月寧愿委屈自己的孩子,任由他人欺凌,这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重女轻男的主流思想,可换个角度来看,不管是男是女,一定程度上都代表了家主的脸面,任由其他家族的人欺辱自己的孩子,也是在自打自脸。
若只是牺牲他人成就自己的理想抱负,那么这个人无疑是自私的,但现在,她將自己也纳入了可被牺牲的范畴之中,硬生生將自己所作所为,从私心变成了大爱。
从前的南璟意可以因为自己曾经为家族的牺牲,理直气壮的去怨怪南璃月,现在他的怨怪突然就没了出口,因为南璃月连自己的利益都可以牺牲,他一个曾经非但不能为家主带来利益,还让家族因自己受到嘲笑的人,受点委屈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不用芙心说,南璟意也能自己慢慢想通,心里突然就有几分茫然。
本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除了芙心以外,已经没有多少在意的东西了。
但此刻內心的悵然又做不得假。
果然,不管是什么情感,都是这世上最复杂理不清的东西。
芙心见他沉默了下来,嘆口气,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南璟意顺势抱住了她,深吸一口芙心身上的清冽香味,原本空缺出一个小口的心瞬间就被填满了。
刚刚升起的那一点悵然也消失了个乾净。
“妻主当了南家的家主,那我岂不是成了家主夫郎?不知回去得羡慕死多少人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芙心轻笑一声,“我们璟意说得对。”
南璟意:“要是以后母亲敢不听从你的差遣,咱们就將南家给拆了,反正不是咱们自己家的,咱们不心疼。”
芙心知道他是在说气话,顺著他的话回答:“好,都听你的。”
远处忙得团团转的南璃月突然打了个喷嚏,丝毫不知道自己给南家请来了一个多大的威胁。
南璟意早就不难过了,可实在贪恋芙心的温暖怀抱。
白茫茫的雪原之上,目之所及,全是冰雪,一青一黑两道身影静静相拥在一起,仿佛这偌大的天地间只剩下两人。
当然,要是旁边没趴著个看得眼也不眨的大蠢熊,画面应该会更唯美一些。
南璟意狠狠瞪了一眼白熊,目光像是利刃一般在它的两只前爪之上扫过。
小熊立马应激一般,將两只爪子藏进肚子里,脑袋也一头扎进了雪地里,顾头不顾尾,掩耳盗铃也是让它掌握了其中精髓。
芙心无奈的拍了拍他精瘦的腰,“你別老是嚇唬它,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就叫小熊。”
它有名有主了, 所以你別总盯著人家的熊掌了,这不合適!
南璟意眨眨眼,一把將芙心抱起来,像只撒欢的小狗,撒腿就往远处跑。
被丟在原地的小熊立马就慌了,慌手慌脚的从雪地里爬起来,慌忙追赶。
要不是孩子还不会说话,这会儿都该哭了。
这人太坏了!竟然故意丟下熊。
一身牛劲使不完的南璟意抱著芙心,徒步在雪地上跑著,身后还跟著一头跑得地动山摇的白熊,场面很是滑稽。
好在这四周並没有什么山体,否则这动静免不了又要引发一场雪崩。
芙心无奈,两只是遛,三只也是遛,她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隨这一人一熊闹了。
一直在头顶盘旋飞行的啾啾见此情形,也调转方向,迫不及待的加入了进来。
这段时间啾啾又长大了不少,离得近了,都有一种飞起来遮天蔽日的感觉。
在这以白色为基调的冰原之上,这一抹火红格外耀眼。
天上飞的明显比这两地上跑的快得多,啾啾一个俯衝,爪子精准的抓住了南璟意的衣领。
下一秒,两人就被带著飞上了天。
芙心还是头一次以猎物的视角被啾啾带著飞,不知不觉,那个巴掌大小,会胆小的藏在她头髮中的小幼鸟,已经长成了如今威风凛凛的模样。
唯一还被丟在地上的小熊:“……”
孩子委屈,但孩子不会说。
南璟意被揪著后衣领飞上了天,紧紧抱住怀里的芙心,生怕一不小心將人摔了。
两人都有火灵根护体,倒是並不畏惧高处的寒冷。
飞了半天,反倒是啾啾先撑不住了,它毕竟不是生长在冰原上的鸟类,寻了一处平坦的高台將两人放下后,便蹲在一旁梳理羽毛去了。
南璟意还有些意犹未尽,虽然自己也能飞,但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两人等了好一会儿, 跑得气喘吁吁的白熊才姍姍来迟。
跑到近前便似一张肉饼一般,软软的瘫在地上,只用一双黑亮的眸子幽怨的看著高处的两人一鸟,对他们突然丟下自己的行为做出无声控诉。
南璟意从高台上跳下去,蹲下身摸了摸小熊的耳朵,“哈哈哈,你这熊不行,还是得多练练。”
小熊脑袋一转,用后脑勺对著他,不想理人。
又玩闹了一会儿,芙心便带著他们回空间了。
她听到君沐泽呼唤自己了。
忙著炼製防护罩的君沐泽已然到了关键一步,这一步正需要芙心帮忙。
他刚刚唤了她,几息的功夫,她便带著一身风雪和满脸意犹未尽的南璟意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君沐泽见芙心裙角都湿了一块,不赞同的看了一眼南璟意,这傢伙自己不安分就算了,怎么还带著妻主胡闹?
南璟意被看得莫名,顺著他的视线看过去,也发现了一点湿痕,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他们就是爱小题大做,他们妻主可不是什么温室里的娇,寒潭岩浆池都闯过,区区风雪怎么可能造成什么伤害。
自己抱著芙心在雪地上撒欢的时候,她的嘴角一直都没落下来过。
君沐泽就是不懂她们之间的相处乐趣。
芙心的注意力都在那即將成型的防护罩之上。
这是一个刻印在龟壳之上的防护罩,龟壳的防御性毋庸置疑,这块龟壳的质地一看就是出自高阶异兽,虽然体积並不大,但其坚硬程度也不是一般的防护罩承载材料可以比擬的。
芙心记得这龟壳的出处,几人在海上狩猎的那段时间,像这样的高阶海龟就猎杀了好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