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道到最后，因著激动疯狂在脑海中寻找典籍印证推论的张院首这才反应过来。瞧著榻上还躺著的皇帝，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磕巴巴道：

“陛下，臣有罪，是微臣学术不精，这才误判，险些伤了陛下您的龙体！”

话音落，身后，瞬间跪了一地的太医，个个面色苍白如纸。

上首，终於缓过神儿来的宣明帝却是摆了摆手，显然並未有过分追究之意。

若是单一个两个也就罢了，然所有太医皆是如此，只能说此症確实极易误判。何况这么多人，他总不能一刀全给砍了吧！

经过早前那一遭，他现在比谁都盼著好好活著，活的久一些，再久一些……

目光沉沉的在榻前眾人，尤其是为首的皇后，淑妃身上顿了一眼。

只一眼，眾人面色陡然一白。

到底是执政二十载的皇帝，哪怕此刻面上还带著苍白羸弱，此刻一身威仪依旧慑人。

除去上首还在红著眼，低声抱怨的湘妃色身影，不过眨眼间，榻前便已经齐刷刷跪了一地。

一时间，整个內殿安静的嚇人。静到连彼此呼吸声都能依稀可闻。

暗暗瞥了眼上首眼眶还泛著红意的贵妃，眾人心下暗暗叫遭。

果不其然，下一瞬便听当今声音微哑，却还是一字一句道：

“咳……朕近来身子不適，有劳皇后操持宫闈上下，近来还是好生歇息为好。”

没有丝毫迟疑，皇后当即领旨。

“至於淑妃，於朕不恭，降为美人，即日起禁足永乐宫，非詔不得出。”

话音落，除去两个当事人，眾妃嬪心下不由得鬆了口气外。

还好还好，碍於陛下刚走，方才她们都忍住了。

还有，方才，陛下果然听到了吧！是吧！

怪不得了，死了都能活活气活了呢！这一刻，眾人甚至暗暗埋怨上了淑妃。

最后一步了，怎么就不能忍一忍呢！

某种程度上，眾人所猜的確不错。

是的，方才萧祁人虽昏迷，然意识终究还是有些的。正因为有，才格外愤怒，他人还在这儿，这些人便已经如此欺辱他的月儿。

什么，是贵妃先囂张跋扈！

轻声安慰著身侧“嚇坏了”的爱妃，偏心眼儿惯了的萧祁压根儿不以为意：

贵妃她囂张跋扈那不是习惯了吗？就问这些人难道是第一天认识吗？

一直到眾人尽数退下，依稀间还能听到內殿絮絮传来的宽慰声。

“好好好，是朕，都是朕的不是……”

眾人：“……”

纵使心知肚明，当今活著，对她们这些人才是好的，然而这一刻，眾妃心下依旧忍不住泛起了膈应：

淑妃啊淑妃，哦，不是美人了，咋就不能忍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