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沐非送医後,缝了十九针。
这种情况下,纪岱珅不敢再贸然刺激他,唯恐他又做出过激行径,而最能安抚他情绪的陪床人选,明知道是谁,却怎麽也不甘心叫那个人来,於是退而求其次,通知了卓靖凡。
那是除了莫雅言之外,与纪沐非关系还算可以,勉强能说上几句话的人。
卓靖凡赶来後,看着病床上失血过多、正虚弱地吊着点滴的外甥,叹了口气,问道:「值得吗?」
不必问也知道,这是为了谁。
闹到连命都不要了,那个人,真的值得他这样吗?
「值得。」纪沐非没有犹豫,轻轻地逸出声,眸心泛着浅浅的、类似於温柔的光。
同一时间的病房外,纪岱珅也拨出了那通电话。
晚间十一点,莫雅言接到电话,惊慌失措地赶来医院,在走廊与少年的父亲相顾无言。
一天内连见两次面,这次数对於频率不是很合拍的两人来说,已经足够多到反胃了。
以前只是不顺眼,看了堵心,如今却敏感地察觉到,少年的父亲对他,似乎隐约多了点什麽……那是憎恶,强烈到恨之yu其Si的情绪。
「你现在还觉得,你带给他的,是好的、是正向的人生观?」纪岱珅不无讽刺地开口。
那个人,如今正躺在病床,臂上狰狞的伤口,是他自戕的证明。
「他……为什麽?」他完全料想不到,少年会做出如此激烈疯狂的行为,但他想不到的事还少了吗?他当初也想不到,少年做得出对他下药的事啊。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曾真正了解过这个人。
「为什麽?」纪岱珅冷笑。「因为你说你撑不下去了啊,他能怎麽办呢?当然是想办法挽留你。这不就是你教他的吗?让他为了你,跟家庭抗争、跟全世界抗争,命又算什麽呢?」
莫雅言脸sE刷白,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又是因为他吗?因为他一句疑似放弃的言语,少年便慌不择路,选择伤害自己?!
这不对劲,少年对他过於偏执的心态,已经扭曲到几近病态了,他开始回想,一直以来,自己是否忽略了类似的警讯?
一直以来,少年要的一切,总是可以在他身上得到,是否真如纪岱珅所说,真的是他的百般纵容与放任,给了他扭曲错误的Ai情观,才纵得他这般肆意妄为?
最初,为了留住他,少年可以拿Ai情当作手段。
为了自己心中的不安全感,他可以罔顾他人意愿,下药占有。
甚至於,为了阻止对方离开自己,他可以挥刀自戕。
莫雅言倒x1了口气,只觉头皮发麻,心颤手凉。
这是多麽可怕偏执的占有yu,那不是Ai情,真正的Ai情不是这样的!
少年根本不懂Ai,这一切从始至终,或许都只是少年病态的独占yu作祟而已,是他自以为是地用Ai情美化了这一切。
直到真相,被这一桩桩的现实,血淋淋地揭露在他面前,他才不得不看清。
如果真的Ai他,又怎麽舍得不顾惜他的感受,对他下药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如果真的Ai他,又怎麽舍得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胁迫他?纪沐非难道不知道,那一刀会b割在他身上更痛千百倍!
强自忍抑了多日,一直强撑着没垮,如今却被少年自伤的行止,击得溃不成军,他靠墙蹲滑在地,将脸埋在臂弯中,无声颤抖,心房痛不堪言。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对少年而言,究竟是幸?抑或不幸?
他无法预期,自己若依旧待在对方身边,未来还会再做出什麽更极端的事?他不能想、也不敢再想……
少年压在他身上的人生,太重太沉,压得他难以喘息。
「对不起……」他艰难地吐声。「对不起……是我害了他……」
他错了,大错特错,他担负不起,少年的人生。
直到这一刻,纪岱珅才真正松了口气。
纪沐非的这一刀,使得男人终於让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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