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奇怪,今天的恆星好像落得很慢,它在绵延起伏的荒芜沙丘边缘停留,迟迟不肯扩下。
似乎有种错觉,恆星仿佛化作金色,正朝著部落靠近?
凡人们擦亮防护目镜,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然后朝金色太阳跪下了。
有一个巨大人影缓缓走来,他散发出金色光芒,人们从那伟大存在脸上,看到了完美与期盼,纷纷流下滚烫眼泪。
他们期盼的天使,收拢翅膀与祂並行,白色羽翼被染成金色,怀中抱著一位酣睡凡人。
“呜~呜~呜~”
得见此神圣画面,人群再忍不住那救赎感,以头抢地,哽咽声撕开了喉咙,嚎陶大哭起来。
他们膜拜,他们懺悔,他们渴望得到救赎。
“信仰如此脆弱。”帝皇目光冰冷,神色漠然,话语分不出训诫还是低语:“他们崇拜你,但遇到另一种更符合期盼的形象,又立刻改变了崇拜对象。”
圣吉列斯一言不发,美丽面容无悲无喜,没有反驳帝皇的话语。
人们的崇拜向来如此,如同欲望深渊,永远没有尽头和底线,不断突破閾值,追求更加神圣和美好。
他亦没有责怪血族转移崇拜,在银河当中,没有人能抗拒帝皇光辉。
“我接受信仰,不是为了宗教统治。”
在人们痛哭膜拜中,圣吉列斯第一次为巴卫二的信仰开口,解释信仰为何存在。
他的声音很清亮,如清泉淅沥流淌:“为了战胜敌人,我必须让人们团结,一个真实存在的偶像,比任何教条来的真切和实际。”
“我做好个榜样,用自己的,为凡建尚目標。”
圣吉列斯说著,令人嚮往的美丽面容上,出现了几分纠结,然后长嘆一声问道:“父亲——您不也是这样吗?“
此话出口,帝皇停下了脚步,所有人心臟猛地一顿,一股无形之力扼住了咽喉和心臟。
他缓缓侧头,眼中金光投下。
在这个问题上,圣吉列斯没有退让,抬头与父亲对视,没有丝毫退让。
空气瞬间凝滯下来,一个问题撩开帝皇遮羞布。
他严禁信仰唾弃宗教,抵制个人崇拜和偶像塑造,自己却用同样手段,不断地收敛著人心。
这个问题一直存在,反对信仰的帝皇,是整个人类帝国崇拜的对象。
沙—沙—
鞋子踩著沙砾的摩擦声响起,突兀地打断了对峙。
撇了一眼大眼瞪小眼的两人,杜姆指著血族部落说道:“不打算进去坐坐吗?”
帝皇没有理会他,垂头俯视圣吉列斯,不容置疑地说道:“我要摧毁你的信仰。”
语气中没有商议的余地,人类之主为了消除信仰,无情地下达了裁决。
圣吉列斯没有痛斥父亲的残忍,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他只是將怀中凡人轻轻放下。
走到人类之主身前,拔出腰间长剑,他张开羽翼將血族部落护到身后,更加坚定地说道:“我无法阻止您,也无法战胜您,但是我会继续保护他们。”
“你还不明白吗?”面对顽固不明,帝皇不由提高了声音:“信仰是慢性毒药,你利用它之后,反噬会来到更加凶猛!“
“没有了外部敌人,信仰会慢慢腐朽,然后被重新塑造和扭曲,最终摧毁建立在信仰之上的一切。”
“我当然明白!”圣吉列斯神情坚定绝不相让,长剑格在身前,“所以我更不会放弃他们。”
“儘管凡人脆弱非常,为了苟活变得卑劣,但是他们跪在我面前时,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便落在我肩上。”
“在这个遍地辐射的世界上,您所唾弃的信仰,是凡人除了生命之外的一切,除了信仰他们一无所有。”
“他们没有背弃我,我亦绝不辜负他们。”
“您要剔除信仰,我可以教导他们正视自身,但绝不允许您摧毁他们,除非您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清冽的话语落下,掷地有声,蓝色眸子在人类之主的注视下毫不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