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太初学狱
十万年,足以令沧海化尘沙,星斗移位,王朝更迭如浮云。
昔日太初百御,曾隨圣皇巡狩九天十地,执掌五行气运,统御万灵。
而今,尚存於修真界者,不足一成。
余者或湮灭於劫火,或墮入魔道,血脉断绝,名號蒙尘。
耳熟能详者,不过寥寥数族:制霸九曲天河的龙鲤卫,鳞光映日,尾扫千山;统御南岸神山的青云雀,振翅穿云,鸣动八荒—余下的皆为远古遗种,残喘於岁月夹缝之间。
至於镇水猿,本是镇守天河锁脉的灵猿一族,因传承断裂,血脉逆乱,全族墮入魔化,沦为“镇水魔猿”。如今蜷伏於幽涧深谷,形同野兽,再无昔日太初圣皇时期的威仪。
其族中长老偶有清醒者,夜半仰望星空,亦只能发出嘶哑悲吼,似在哀悼那早已失落的荣光。
“这里是——?”
陆鳩低语,发出的声音很轻,在空旷死寂的地宫中悠悠迴荡。
“愚不可及的人族修士!”
一声怒斥自远处传来,裹挟著雷霆般的怒意,震得石壁簌簌落灰,“你竟不知太初学狱”为何物?”
陆鳩抬眸望去苍灰色长廊尽头,一道巍峨金影破雾而来,周身繚绕煞气,双目如熔金燃烧,赫然是黄金龙鲤卫!
它悬浮半空,鱼尾轻摆,紫金玉杵横於胸前,目光如刀,直刺陆鳩眉心,杀意凛然,几欲当场將其镇杀泄愤。
可片刻后,那股沸腾的怒焰却骤然收敛,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强行压下。
“罢了。”黄金龙鲤卫冷哼一声,声音低沉如钟,“我不愿与你爭斗。若失手將你毙於此地,我独自困在这鬼地方,怕是要无聊死了。”
陆鳩神色不动,语气平静:“此地究竟何处?”
“太初学狱。”它一字顿地说道。
“太初学狱?”陆鳩微蹙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不是太初学宫?也不是太初学府?怎会有如此奇怪的说法?”
这四个字组合在一起,实在诡异得很。
黄金龙鲤卫冷笑:“我龙鲤一族乃太初百御正统,族中秘典记载圣皇旧事,岂是你这区区人族修士所能窥知?“
陆鳩拱手,淡声道:“洗耳恭听。”
“你想听?”它嗤笑,“也要看本王愿不愿讲!”
话音未落,寒风骤起。
只见陆鳩右臂轻抬,剎那间骨化冰晶,蓝白交织,宛如玄霜凝成的鹤爪,森然指向对方咽喉?
一股极寒太阴之气扑面而来,连空气都为之冻结龟裂。
“你!”黄金龙鲤卫怒喝出口,却被逼得仓促横杵格挡。
“鐺”的一声巨响,紫金玉杵进出星,身形暴退五丈,稳稳落於一方刻满符的石碑之上,脸色铁青。
它盯著陆鳩,眸中怒火翻腾,却又强自压制:“疯子!真是个疯子!也罢——·我告诉你便是!但你要记住一旦踏入此狱,你我皆为囚徒。死同命,祸福体!”
陆鳩收臂,冰骨消散,只淡淡点头:“说吧。”
黄金龙鲤卫深吸一口气,目光复杂地扫过他身上那一袭漆黑道袍,忽而低语:“说来有趣——你们“卫道盟”,倒与这太初学狱,颇有几分相似。”
“哦?”陆鳩眼神凝,“此话怎讲?”
“神霄道宗效仿太初遗制,设卫道盟以拘禁罪修,命其戴罪立功,维持密州秩序。而当年太初圣皇所行之事,更为酷烈。”
它缓缓开口,声音仿佛从远古传来:
“彼时修真昌盛,修士如蚁。圣皇遂设学狱』,专囚犯下重罪之辈。凡入其中者,不得逃遁,唯有参悟观想图』一途可求生机。
若能悟通图中奥义,天地阵法自启,可脱狱而出,编入“御灵司』,为圣皇征战四方;若是根骨愚钝,无法突破,则终生困锁,最终枯骨化泥,沦为滋养阵基的肥。”
顿了顿,它抬头望向头顶那片灰濛濛的虚空,语气肃然:
“而这太初学狱”,正是所有学狱中最顶尖的一座。传闻圣皇亲手斩杀数头元婴境以上的玄鳞蛟,取其精血祭炼,又寻得一处破碎洞天残骸,融山河气脉,铸就这片独立天地。
我族古籍曾载此事,当时读到此处,我以为不过是史官夸大其词—如今亲临此地,方知圣皇手段通天彻地,哪怕隨手布下的囚牢,竟能歷经十万年而不崩毁!”
举目四顾,地宫幽深而宏大,陆鳩心头微震,低声问道:“你说的观想图——可是类似金丹观想图之物?”
“非也。”黄金龙鲤卫摇头,“太初学狱设立分殿,各藏不同传承。我们所在之地,应属太初百御”专属之殿。”
陆鳩仰首,只见穹顶之上雾靄沉沉,如同铅云压顶,隱约可见古老符纹流转其间,似有无数眼睛在暗中窥视。
他冷冷一笑:“原来如此。你们锁定翠巍山,围攻青嵐宗,不过是为了寻找太初学狱入口,好夺回龙鲤卫失落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