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个呼吸之间,大量的重骑便从城门洞涌入。
“降!”
这些重骑手持著长枪,沿著城门蔓延开来,他们並不急著推进,只是不断的重复著一个字,然后用长枪刺杀那些不肯放下武器和他们对敌之人。
虎牢关之中响起绝望的哭喊声。
很多一腔热血,准备战死此处的年轻人,此时看著那些骑军离去时带起的烟尘,恐惧和茫然的哭泣起来。
这时候在他们面前崩塌的不是那道关门,而是他们一直以来坚信的东西。
……
一列车队在一条野河边缓缓停了下来。
野河边横著一条小船,小船旁边有一个鸭棚,一名农夫正敲碎了木桶里的河蚌在餵鸭子。
不远处的林地里,有一座土地庙。
这列车队停下来之后不久,有一只信鸽便落入了那座土地庙。
庙里跑出一名年轻的道人,他跑到了车队的面前,將一个小卷交给其中一名车夫。
车夫隨即將这小卷递给刚刚下了马车的顾留白。
顾留白展开小卷看了一眼,微微蹙起眉头,又对著原本准备清理地方扎营的几名车夫说道,“要再前行三里,有个桑所,有人在那里等我们。”
“谁?”沈若若第一时间就忍不住问道。
“六皇子。”顾留白轻声道,“等不及我们回去了,著急赶过来议事。”
……
车队立即出发,三里开外的河岗边上,有一片桑田,桑田中央,有一处两进的院落。
顾留白等人刚下马车,就见到身穿常服的六皇子已经在门口等著。
顾留白到了六皇子的面前,朝著院子里看了一眼,发现內里打扫得异常洁净,而且有好些人在准备餐食,他便忍不住笑了笑,道,“六殿下这么客气?”
六皇子对著他和裴云蕖等人认真行了一礼,然后才道,“这一路顛簸辛苦了。”
都是自己人,也不用太过客套,顾留白便直接让六皇子带自己去议事,至於吃喝,一会直接送到议事的地方就成。
六皇子估计原本就是这么想的,已经清理出了一间房间。
等到眾人坐下,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觉得虎牢关守得住么?”
顾留白嘆了口气,看著六皇子道,“六殿下,咱们认真议事,你一开口就和我说笑话,若是虎牢关能守得住,你还赶著过来和我碰头做什么?”
六皇子嘴角牵动了一下,他有种想笑,却心情沉重笑不出来的感觉。
顾留白也不和他开玩笑了,认真道,“我之前早已经令人在陈留和虎牢关一带观察,按照传递迴来的情报,竇氏出手的修行者都有接近三十名,其中七品修行者十二名,其余都是六品。除了竇临真之外,虽然还未出现竇氏八品,但我想当时竇氏仅次於无名观,后面夏王嫡系又因为要保全竇氏的各脉而寧愿被软禁在长安,竇氏的修行者其实並未遭受重创,我便觉得除了竇临真之外,竇氏出现一两名八品根本不稀奇。王氏也好,韦氏也好,他们一心想要我出面,好让他们看清安知鹿的底细,整个虎牢关都没有这些门阀的供奉坐镇,让我猜测的话,我觉得现在虎牢关就已经易手。”
六皇子想了想,道,“那你觉得洛阳保得住么?”
顾留白看著他,认真道,“按眼下的情形,就算是我们出手,也未必保得住。”
六皇子深吸了一口气,看著顾留白,道,“你不会出手?”
“他们想以洛阳来逼迫我出手,但我只能让洛阳成为压垮他们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顾留白看著六皇子,认真道,“如果我们在洛阳和安知鹿决一生死,我们可能反而会成为他们和安知鹿联合绞杀的对象。我必须让他们看到我的態度,必须让他们放弃某些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