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真微拔刀的时候,心里一开始只是想著要帮自己这师侄演一下戏而已,然而当他真的抽出刀来的剎那,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便瞬间充斥他的全身。
他隱於沧浪剑宗静修地许多年,与世隔绝,久不见人。
然而此时,宗圣宫外人山人海,就像是整个长安的人都来了,尤其隨著顾留白的手朝著他一指,此时他拔出刀来,就像是整个长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錚~~~
他体內响起了一声轻音。
他体內自个禁錮著自己的心情,禁錮著自己的剑意,禁錮著自己整体气机的一个壳子破了。
刀身离开刀鞘的那一剎那,他的体內,也有一柄剑彻底抽离出来。
皇帝微微色变。
白云观观主微微色变。
玄都观观主、耶律月理、兰奢待…也顿时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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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剑师剑鞘中的名剑突然轻微震鸣起来,发出异音,像是在颤抖,像是在恐惧什么。
就连宗圣宫无数不懂修行的看客,此时都感觉到了一种不像是人间的神圣气息。
他们看到上方血红的云层之中出现了无数的清丽光线。
那似乎是阳光和天空本来的色泽,纯净如琉璃,不为任何外物所染。
这些最为纯净清丽的光线,静静垂落在宗圣宫的高台上,显得无比庄严肃穆,神圣而威严。
如鲜血般鲜艷的元气潮水般瀰漫过来,却依旧无法侵入这些纯净清丽的光线,反而越发映衬得它们晶莹剔透。
萧真微此时並未多想。
他出刀时想著的是配合自己这师侄演戏,拔出刀来,便很自然的朝著那变成巨鼓的血肉糰子斩了过去。
然而与此同时,他感到很舒畅,很高兴。
这感觉如何形容?
就像是小时候和几个师兄弟比谁喝水喝得多,憋著又不准尿,最后贏了,终於跑到大树后面撒尿那一剎那的感觉?
似乎也不够贴切。
到更像是有次晚上肚子饿,和郭北溪说起伙房里有两只酱鸭,想去偷酱鸭吃,但又怕明早上被师叔们打,一时犹豫不决,郭北溪便说算球,睡吧,但等到他闷闷不乐的真在被窝里饿著肚子使劲数著鸭子想要睡觉时,郭北溪却突然笑嘻嘻的出现在他面前,说师兄,给你个好东西,然后朝著他嘴里就塞了个酱鸭腿。
肚子里咕嚕作响,他吃著第一口那酱鸭腿的时候,都还没品出味道,但就感觉到高兴,就觉得这真的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
很高兴,很舒畅,闷闷不乐的感觉一下子没了的那种。
当这样的感觉在身体里隨著记忆泛起,他脑子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这声音像是他自己的声音,却又像是郭北溪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从高空坠落,又像是从他身体深处发出,“原本就该这样。”
然后这声音变得越发清晰。
“师兄!”
他听到是郭北溪的声音。
“你终於来了。”
“师兄,砍它。”
他的鼻子微酸。
他在心里回应,“好的师弟,我砍它。”
然后他这一声回应,就像是一颗石子打破了剑心池的凝冻般的水面,剑心池的水骤然沸腾般咆哮起来,每一朵水,就像是有一个萧真微在他身体里吶喊,在咆哮起来。
“砍它!”
“砍它丫的!”
宗圣宫內外的修行者,瞬间心中凛然。
萧真微出刀的剎那,不带任何烟火气,那柄刀只是带著一些神圣的味道,其余和普通的刀客出刀似乎没有什么区別,然而就在这剎那间,无论是萧真微自身还是这柄刀,整个的气势瞬间就不一样了。
威压轰然而至。
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就像是自己突然来到了一座大堤上,前面万顷浊浪滔滔,而脚下的大堤已然四分五裂,就要崩塌。
萧真微的人好好的站在高台上,但他身体和手中的长刀气息不断膨胀,在所有人的感知里,这人却似乎已经往上十余里,已经到了云端。
被这种力量所迫,此时那团巨鼓状的血肉周遭元气也凝成实质,一道道邪戾的元气,自然形成一道道飘动的符籙。
这些符籙围绕著它飞舞,就像是有一片丛林在滋生。
元气和元气互相挤压,发出了金铁撞击的声音,就像是有看不见的阴兵在杀伐。
萧真微的刀已经斩下。
天空骤分两边。
一片清丽纯净的光线破开所有阻碍,就变成一道纯净的光幕直通天地。
兰奢待无比震撼,整个身体都不断的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