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幽州节度使

“那么...这位刘县令..：”刘县令这个词一出口，杨林便觉得这愈发像是在说刘备了，“这位刘县令为什么会被看中？”

“实际上，这件事得从他的父亲说起，也就是刘怦在四镇之乱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刘怦，时任幽州大都督府长史、开府仪同三司、带正省兵、吏、刑、户四尚书、左右僕射、平章事，兼御史大夫、幽州节度副大使、管內营田观察、管押狮驼五藩、经略幽州。

虽然同为藩镇的节度使，但刘怦光是头衔就比杨林要高出一大截。虽然这么一长串都不如一个“晋王”来得更有力量，但在人臣的领域，光是这头衔的长度就已经令人震撼了。如果刘怦再死在任上，那么死后应当免不了遗赠一个三公之衔。

虽然这对之后直指汉皇之位的杨林来说依旧属於人臣的范畴，但现在他们毕竟还没有起兵，杨林不能张口闭口地就像个反贼一样把朝廷救令当作不存在。哪怕他现在已经知道这是政事堂代替汉皇在擬旨，並非汉皇的本意，朝廷也还是朝廷。起兵的时候另说，起兵之前还是別在任何地方落人口实为好。

更何况，头衔本身也有另一层含义一一他对朝廷真的很重要。

刘怦担当幽州节度使的时间其实非常短，短到晋王总觉得好像就是去年的事。但朝廷，却似乎非常看重他。

“但是晋王...据我所知，刘怦在四镇之乱中是站在叛军一边的，甚至还在叛军向白玉京进军时留守后方，开拨军粮。即使是这样，白玉京也还是看中了他吗？”

“这正是白玉京选中他的理由。虽然他们办事糙得很，但他们的脑子是人类中顶尖的脑子，他们的脑子比那些藩镇军头高出5个安禄山一一白玉京並不需要一个真正的保皇派。因为保皇派在幽州根本站不住，即使是派遣一个保皇派过去朝廷也无法对其提供支援。朝廷真正需要的是保守派，是来自幽州內部的保守派。只要足够保守，只要他能够守卫长城，那么无论他搞藩镇传代还是別的什么，白玉京都会悉听尊便。而刘怦在四镇之乱中的行为，让白玉京看到了他的特质。”

刘怦，最大的特质就是忠厚。他可以说是天下第一的忠厚人。

他实际上对朝廷並未有多么强烈的忠心。但他先后在数任幽州节度使魔下担任大將、

留后、首都县令、首星刺史等无比重要的官职。他就像个魅魔一样，得到了所有人无条件地信任，让所有人都放心把自己的背后交给他。

在岁月史书上，刘怦留下了为人所知的两笔一第一笔，是四镇之乱以前他写给幽州节度使的书信：

“公位崇太尉，尊居宰相，恩宠冠藩臣之右，荣遇极矣...但以忠顺自持，则事无不济。窃思近日务大乐战，不顾成败，而家灭身屠者，安、史是也...”

他直接当面劝说幽州节度使朱滔不要轻易起兵。他的官位已经等同於宰相，尊荣优遇已经到了极致。只要以忠顺的来处事，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而如今动起了刀兵一一他直言不讳，这有可能会遭遇安禄山一般的下场。

然而即使是这么说，朱滔也依然信任著他，並且继续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

第二笔，是四镇之乱之后，朱滔惨败归藩，史笔所载如下：

滔以刘怦忠力，使留守，及败，疑图己，彷徨不敢入。

怦闻其至，搜兵鎧，夹道陈二十里迎謁，望滔哭，滔遂入府。

一廖寥数十字，道出了梟雄陌路的悲凉。穷途末路的朱滔回到幽州城下，他仿徨不安，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曾经无比信任的刘怦。因为他当时已经兵败，在军中的威望一落千丈。任何一个军头只要振臂一呼，就能要了得他的性命。在这种关头，故人还值得信任吗？

刘怦没有。刘怦动员的幽州守军出城20里夹道欢迎，如同欢迎英雄一般迎接朱滔回城。朱滔哭了，因为老刘还是个忠厚人吶！老刘抱著朱滔一起哭，两人哭成一团，幽州眾军上下跟著哭成一片。从那之后，幽州再没有对朝廷动过一次刀兵。

朱滔在入城之后也一病不起，病时將政事全部託付给了刘怦，如同三让徐州一般把整个幽州都託付给了刘怦。他死后，幽州牙兵补上了一个正式的推选流程：所有人一致拥戴刘怦为新的幽州节度使，朝廷也正式给予了杨林见到的那么一大长串封號。

“老刘，確实是个忠厚人吶。”晋王嘆了口气，“回想起那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梦回三国了。刘怦出场之前，幽州的事情和其他地方一样糟糕。刘怦出场之后，整个故事竟开始闪烁起英雄的光芒。甚至连那庸俗不堪的朱滔，也在老刘家的剧本中有了自己的戏份，他有了自己在歷史上的闪光点一一我想在生命的最后，他会后悔的。刘氏出英雄，金刀之果然不虚。”

朝廷要选的，就是这么个忠厚人。对藩镇节度使来说，忠厚甚至比忠诚更重要。

“那他为什么又病倒了？”

普王摇了摇头：“事发突然，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已经派鸦卫去调查了，之后应当有结果一一我想，这恐怕也未必是藩镇所为，可能又是其他的势力下了手。”

“那我要接待的这位刘济，他又是什么样的人？”

“这就是我疑惑的地方。我在白玉京的线人给我的情报是一一刘济是个铁桿的保皇派。他对大唐天下忠心耿耿，发誓要手提三尺剑盪尽天下不平。也有人传闻，他当年出生时就有天生异相：生下来后，侍者初见他时只看到了一条黑气腾腾的大蛇。这个人.：.有些来头。我想知道，朝廷为什么会选个保皇派来做节度使。以及，这老刘家的人倒地是不是英雄。”

“明白。”杨林点了点头。

“以及有一点，我是希望你问清楚的一一他既然忠於大唐，那么问题来了，他到底是忠於哪个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