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发誓

久久地沉默后，马希范站了起来。

他將虎符重新递还给太白金星：“我听从天使的安排。”

无论安排如何，这虎符都是必然要收回的。因为李太白刚才就有言在先一虎符因事而设立。现在李太白终止了之前的命令，这件事就不存在了，那么虎符也就不应该留在马希范手里。

如果马希范手里没有虎符，一切也都將回到之前的状態：修为仅有链气期的他，在强者如云的楚藩根本就无从立足，在银枪和黑两大派系的斗爭中更是隨时都有可能死於流弹。

他確实只有练气期的实力，但这在过去其实问题不大。这问题类似先前的杨林，如果不急著继位的话，一时半会也就不急著提升修为。从普遍的情况来看，

无论是楚王还是杨业都不可能暴毙，他们都有充足的时间来培养自己的继承人，

並且至少能把继承人培养到“实力至少说得过去”的地步。

而现在，两人突然就前后脚地暴毙了，他们留下的继承人却大相逕庭。杨林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但马希范却成了个提线木偶。

至於整个星沙正在扩散的非法金丹，更不是他一个练气期的楚王能够处理得了的。因为到时候，路边上隨便窜出来一个乞巧都有可能一招將他击杀。属於练气士的武力扩散开来后，所有人都將重新感受到人这个物种的脆弱。

如果以收回虎符为前提，考虑到这些情况，马希范都不可能独立执掌楚藩。这种时候选择“听从天使的安排”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正確的判断。”李太白用手接过虎符，算是对马希范的尊重和讚赏。他討厌这些藩镇练气士，因为他亲眼见过开元年的黄金盛世，也见过天宝十节度的飞扬跋扈。

他知道这一切不能怪练气土，他只是生理性地討厌这些旧时代不存在的怪东西。毕竟和汉皇一样，他也已经不再年轻了。

杨林的存在让他感到安心和熟悉。不过眼前这小子，虽然是练气土，倒也能算是练气士里他最能接受的那种一一就是讲武德的那种。

“那么，杨林，你也接受我的调停？”

根据刚才的方案，如果杨林接受的话，楚藩將向杨林本人纳降纳贡，签订城下之盟。其中，责品被削减到了形式上的一颗金丹，不过依旧保留了名义上的纳责作为二者之间关係的纽带。只要这责品在，楚藩每年还得派遣时间来送上供奉。

至於纳降，就是楚藩约束自己，不对天波进行敌对行为。

“我接受。”杨林点头道，“不过我要强调一点一一我只拿一粒金丹，不是因为怜悯，而是因为我不想给楚地的百姓增加负担。向我宣战的是你们这些军阀，向我投降的也是你们这些军阀。这场战爭和楚地的百姓无关，你们也代表不了他们。你们要知耻。今后，不要再把百姓牵扯到战爭里来了。”

马希范抬起了头。这话从客观上来说，確实是没有给楚藩增加负担，或许其他人听了也会不以为意。但这对马希范来说，就是在心臟上的重重一击一一他多么希望这句话能由他自己说出来。因为这正气凛然的样子，正是他理想中的自己所应该有的模样。

而现在，无论是在杨林的口中还是在现实中，他都成了自己最不希望成为的那种“军阀”。

“我..：”马希范低著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可你是怎么做的呢？”杨林看著他，“你的作为，实在是让人失望。不过还好，你迷途知返，没有真的去进攻太原，没有犯下大错。今后別再参与藩镇之间的內斗了。”

“我...我简直是无地自容。”

“別无地自容了..：”杨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手上可是有一个大藩，你还有很多事可以做。”

“你还会给我机会？”马希范异道，“我自己都觉得我不是个人。”

“我总不能把你赶走，然后让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趁机火中取栗当上楚王吧，

那我们不就白干了。你，好好待在你的位子上，才能做你想做的事。而且你觉得你自己不是个人，至少说明你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有些人已经不做人了，他还意识不到这一点，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

【为什么你要给他做心理治疗...要不换专业的来？】

“不要。”阿心在一旁私聊道，“我现在对其他的味道都没有兴趣了，不想去品尝那些残败柳。”

“所以不是我想要给他治疗。”杨林沉声道，“话疗也是武器的一部分。这傢伙能听进去人话，我就多和他说几句话，总比打起来要好。打仗可是要死人的。这小子的大脑现在正在升级，我得趁这段时间多给他更新一点我的思维方式进去。”

当下，杨林和马希范的关係是非常微妙的。马希范现在实际上和普王、吴王处在同一水平线上，是大藩之主，其领土跨越繁星中的遥远天文尺度，治下的百姓同样是个天文数字。

但马希范的这个藩主之位，是有史以来所有藩镇里面最名不正言不顺的。

首先他的实力完全不够看。別说是和手下直属的大將过招，隨便一个牙兵都能要了他的命。现在长沙正在发生超凡泄露的危机，能要他的命就不只是牙兵了。路边哪条狗要是不小心吃了金丹，都能一口咬死他。

他甚至都没有得到朝廷的充许。因为朝廷到现在都没有给他颁布正式的文书，只是有一名绣衣使者和吴王一起来传令，趁著楚藩內战的时候拥立了他一一从事后来看，他完全就是吴藩的傀儡。今后就算稳固了位置，恐怕也无法脱离吴藩的影响。

【所以你其实捡漏了是吧.：.你不干涉的话，他也只是给吴王当傀儡。现在给你当傀儡倒也没差。】

杨林嘆了口气，对马希范开口道：“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会辜负我父亲的期望。我不保证这辈子都听你的，但杨林，我发誓一只要有得选，我这辈都不会与你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