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樺树世界

最后的巫山子民仍在吟诵著祷文。

经卷说世界本是女神掌纹，当她的五指次第收拢，天地便会在掌心坍缩成舍利。

此刻他们仰头看见的苍穹裂痕，恰似女神折断的尾指一那些被称为“天摺痕”的伤口里，正不断渗出初代造物主的诅咒。

十二年前那场青金色泪雨，至今仍在经幡上凝结成珠。大祭司剖开第一千颗泪晶时，

窥见了末法时代的讖语：

背负光轮的神之次子將踏著星骸降临，左手持白莲者重塑因果，右臂缠黑蛇者丈量罪业，而脚踏红莲者，则会为所有生者签下往生帖。

“【娑婆世界·巫山】正在走向毁灭。”敖现站在舷窗前，与杨林等人一起面对这千疮百孔的婆娑世界。

婆娑世界，在黑洞外围的球壳上近乎无限堆叠、延展的人工环境。

它建立在超大质量黑洞的周围，它是一块星系大小的宜居世界。通过內部多层球体，

其理论上的表面积是可观测宇宙所有星球表面积总和的11倍。

婆娑世界的名字，取自《诗·陈风·东门之粉》中的“子仲之子，婆娑其下”，指人们在树冠下欢聚、起舞的美好样子。这里本该是一片乐土。

依靠黑洞带来的无限的能源与资源，每个婆娑世界都足以支撑起一个宇宙级文明。

它的另一个名字是樺树世界，这是巨乘佛教为它起的名字。樺树是通天之树，树干可以勾连天地。同时樺树皮也轻薄、柔韧、明净，可以用来书写文字，正如球壳上可以容纳世界。同样，这也是对乐土的期许。

然而巫山却並非这样的乐土。

灰蛊提到的“补天神机”就在这里，它展开，並且已经將黑洞包裹了起来，形成了眾人所见的球壳。但之后本该进行的补天，却並未开始。

“本该修补黑洞，並且构造世界的补天神机从来就没有完工过。仓促启动后，是水神巫折祁圣母一直在维繫这个世界。不过前些日子我们的哨站发现，巫折祁圣母似乎遭遇了巨大的精神打击。你们来得还算及时。再晚个十年八年，巫山恐怕就没了。”

深空中的巨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就在他们说话这会儿，外壳上就裂开一条裂缝，毁灭的虹光从裂缝中喷薄而出，大片的表层结构从裂缝周边塌陷了下去。

杨林等人面面相覷一虽然龙王这里的消息不太灵通，但他们都知道巫折祁遭遇打击的原因。那恐怕是因为李靖的重现人间，和光速寄杖。

不过还好，一切尚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只要儘快把竹杖送到巫折祁的面前，那么不只是巫山可以被拯救，李靖也可以从竹杖中復原出来。

倒是只有一个问题，也是此行的主要目的亟待解决一奇点怎么办。

“对了。”杨林问道，“龙王殿下，为什么巫折祁圣母要来这里维繫世界？她是主动来的吗？”

“並不是。实际上，作为水神共工的继任者，巫折祁圣母和共工一样脾气暴躁，她不服周，所以才被镇玉在未完工的巫山下，作为巫山的天管而存在。

“天督？那是什么？”

“这是宇宙的基本规则。如各位所知，婆娑世界的內核其实是个黑洞，它遵循『宇宙督查法则'：作为一切时间和事件的终点，黑洞的奇点必须被隱藏。一旦奇点被观察到，

那么因果的链条就会崩塌，整个宇宙的秩序都將被动摇。换而言之一天机不可泄露。天督，便是天道的代行者，负责保护奇点不至於泄露。”

杨林想了想：“如果我把奇点摘除会怎么样？”

“那杨长史你简直就是星汉的大功臣！这些黑洞每少一个，现实就越是稳固一分，我们的世界也就越是安全。补天神机的存在就是为了摘除奇点，使一切復归如常。只是这台补天神机最终没能完工，它的解压程序无法运行，所以才需要巫折祁作为天督在此镇压。”

“原来如此..”杨林又问道，“那要是摘除了之后呢？这个婆娑世界会怎么样？”

“摘除这个说法过於理想了。理论上，补天神机通过解压物质来塑造婆娑世界，当婆娑世界构造完成后，黑洞也会被解压到无害的状態，被人类驯化。所以在黑洞被修復的同时，婆娑世界也会隨之而建立，其上的亿兆黎民就可以真正地安居乐业。嗯，理论上。”

“理论上？”杨林诧异道，“那实际上呢？”

“实际上，这只是理想而已。实际上这个修復过程需要祖巫的亲自督导才能完成，比如巫折祁圣母就在这里。但诸位也知道，涿鹿之战並没有终结所有的战爭，共工怒撞不周山更是打断了所有的修復进程一整个宇宙，只有1.5尊婆娑世界得以完工。也就是，一个半。”

想让补天神机运行，只有祖巫才能够做到。按照原定计划，本来应当是祖巫一个个去操作所有的补天神机，將整个宇宙修復如初。但很显然，这个计划失败了一但没有完全失败。

有一个婆娑世界在一切不可挽回之前，依旧完成了施工。还有“半个”婆娑世界完成了60%的基本结构和5%的居住区，已经进入了可用状態。

“等等。.原来星汉里就有完工的婆娑世界？是哪一个？那半个又是哪一个？”

“嗯..”龙王想了想，“还是久入芝兰之室而不闻其香。那半个不姑且不说，那一个完整的婆娑世界，杨长史你肯定是知道的，只是你没有意识到一宇宙中第一个完工，

也是最后一个完工的婆娑世界正是：白玉京。”

白玉京，完整的婆娑世界，宇宙的中心。它以金刚地球为核心，外围按照日月金木水火土的七曜分为七重天，其中第五重的荧惑火星天正是五郎学佛之地。

七重天之上，才是天波所在的第八重天·三垣二十八宿天，以及龙宫所在的第九重天·无星带。

“所以原来九重天里面的七重天，都是白玉京的界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