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你为何要谋反

虽然战事尚未平息，但杨林已经来到了他忠诚的总督府。

他伸手按下了墙上的电灯开关，灯没亮。

他又按了一下：“奇怪，谁把电闸拉了？”

【是我们啊·】

“不是，这地方备用电源都没有吗？”

【我们掐的就是备用电源啊·--完啦完啦，早知道我们马上就要搬进来，

就不把句芒心给刷新了啊，多少还能用一会。】

在取得权限之后，为了在战斗上能取得先机，灰蛊第一时间就把句芒心重置到了出场状態。现在的句芒心没有和任何端子构成连接，所有的智控机器人都被瘫痪了。但一起瘫痪的还有最后的一点照明系统。

“我们一会儿还要提审那个刺史。没有光不行。”

杨业那边的审问失效了，只能让他自己来。因为刘刺史的嘴硬得就像战舰的装甲一样，连练气士都撬不开一一倒不如说，如果刘刺史真的不那么怕死，练气士的审问反而难以把握分寸，很容易真的把他给弄死。

但杨业又不能真的弄死他。因为如果搞不到刺史的节杖，这仗就白打了节杖，是象徵著天庭权柄的法器。刺史这样的文官多半是凡人，但他们手头掌握的权杖实际上掌握了星系內的財政权一一也就是金丹的製造与流通。因为只有节杖才能打开琉璃塔的门，而琉璃塔是生產金丹的地方。

民州掌握財政，军镇掌握武力，这种脆弱的制衡如今已经是朝廷为数不多的权谋手段。凭藉著对金丹生產与运输的控制，民州的刺史在某些时候还是可以与军镇分庭抗礼的。尤其是在团结兵们倾尚於效忠於刺史，而非节度使的时候。

虽然在天波这里，军镇与民州的天平显然完全倒向了军镇这一方，但如果拿不到节杖，天波军还是无法控制金丹的生產。

实际上，杨业一开始要带杨林来这里，就是准备带他参观一下琉璃塔的生產。

只是看似软弱可欺的天樽星竟然比想像中要扎手得多，这倒是让杨业始料未及。连带著，这次行动从带著杨林参观演变成了带著杨林一起杀进去。

虽然结果是令人满意的，但最后还是得拿到节杖才能算大功告成。

【这种时候，我建议使用简单而有效的经典方案。】

一起进门的阿心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蜡烛一一看起来是经典又简单的蜡烛。但杨林也知道，从她手上拿过来的东西从来就没有什么是简单的。

两个牙兵一前一后地押送看一个凡人进入了杨林的办公室一一在半天之前，此人正是这办公室的主人。

前天樽刺史被押送到了房间里，

刚一进门，他什么都没看清，只能隱约看到一个黑影坐在昏黑的烛光下。摇曳的烛影下，杨林削瘦的脸显得愈发阴沉。

虽然未曾见过面，但他知道这人是谁。天波刺史杨林，杨业的次子。坊间有传言他其实是凡人，並且以凡人之身被杨业授予管制整个天波军的大权，足见杨业对他的信任之深一一但现在看来，传言是假的。杨林非但不是凡人，反而展现出了堪称诡的战斗力。他的表现与向来都摆开堂堂之阵的杨业截然不同，他简直是个战斗法师，一边施法一边捨身入阵，毫不顾及自已的生命，好像家里还有许多备用身体似的。

法术的狡诈和肉搏上的无畏同时出现在了他一个人身上，让人摸不著头脑。

如今直接见到了杨林本人，刘刺史越发觉得面前的杨林和节度使杨业简直是走向了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

因为杨业虽然强大，但他是个非常好懂的人，他对武德奉如圭臭，对整个人类的事业怀有雄心壮志，同时也对依靠权术攀爬到高位的凡人不屑一顾。他几乎可以说是整个星汉中最为標准的武者。刘刺史正是从这一点对杨林的实力做出了判断，因为天波节度使不可能选一个凡人做自己的后继者。

至於杨林一一除了知道他通过“闭门造车”的方式，用一颗边荒行星运营好了整个天波军之外，外界普遍对他一无所知。甚至有人觉得，杨林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他是一个智囊团的集合体。

即使是见到了杨林本人，刘刺史也觉得这谜团没有解开一丝一毫，反而更加扑朔迷离了。因为面前的杨林没有表现出任何形式的，那种练气士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的气势。他要么就是修为高深莫测的到难以想像，要么他乾脆確实就是个真正意义上的人类。

“坐吧。刘刺史。”杨林指了指旁边，黑暗中不知何处，就有个椅子摆在那里。

刘刺史起身坐了上去。他本以为杨林这是在略微施展一些仁慈之心，然而坐上去的他却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放鬆，反而愈发紧张了。坐看竟比站著还要累。

【好傢伙...你现在就开始折腾他了吗..】从灰蛊的视角看来，这一切都很清楚。

这房间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椅子，那椅子是阿心施展的幻术，刘刺史是凭空在蹲马步。他在心理上觉得自己暂时被接纳了，他的抵抗意志开始下降，

但他的体力也在飞一般地消耗。因为这个姿势根本就不是凡人能够长久维持的。

“那么，我们来討论下问题的关键吧。你，为什么要谋反？”

“刘某人效忠於朝廷，而不是杨业，又怎么能说得上是造反？”

“说得好。”杨林点了点头，“不过我这个人对『武德”什么的不感兴趣。武德是维护社会秩序的工具，它是武人政治时代的道德底线。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道德抉择，这一点上我尊重你的个人自由一一但我有一点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送死呢？”

刘刺史保持了沉默。

“我注意到你和我父亲的谈话。他对你的造反的动机不感兴趣，但我倒是很感兴趣。因为我明白，凡人当然也是怕死的。那么是什么，让你连死都不怕，竟然选择了直接与练气士进行对抗？是什么给了你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