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多青山,山高且山势陡峭,李长生携著杨戩腾云驾雾,选了一座高山,降下云头,顺著山道而下。
在山道行进间,李长生与杨戩閒聊,品评山水,间或著考校杨戩的玄功道法,在山路间却又悠閒自在。
探看这山水,李长生在树丛中,捡到了一根腊木枝。
那根枝子,很平常普通,剪去枝椏,很直很直。
李长生把玩著那根木棍,爱不释手,说道:“二郎,你觉得这根木棍如何?”
杨戩也是少年心性,一脸艷羡,说道:“师父,换我也玩一会唄。”
“你把玩一会,就得还给为师。”李长生说道。
不知道为何,男人对捡来的树枝特別钟情。
两人晓行夜宿,这一日,师徒两顺著山路转过一个弯,遥见宽阔江水,浩浩而流。
江畔道旁,有一间茶肆,挑著白底黑字的茶幌。
陈老三穿著满是补丁的破衣裳,肩头搭著一块洁白毛巾。这件茶肆虽然老旧,桌椅板凳擦得勤快,却也乾净整洁。
在他家茶肆门前,竹竿挑著蓝布顶,顶下用陈茶末煮了一大缸凉茶,来往行人若解个渴,尽可自己用黄葫芦瓢,蒯一碗水喝,全不收钱。
若是想用些香茶,避暑歇脚,就可进店,还有些点心瓜子,足够打尖。
店中五七个客人,三两而坐。
店主陈老三挥动著手中大蒲圆扇,驱赶著飞虫。
“唉,路上行人稀少,这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
一虎背熊腰大汉吴虎,道:“老汉,你忒不会做生意,你前面免费供茶水,谁钱进店喝。”
陈老三憨憨一笑:“总有个马高蹬短,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远处,但见一中年道士带著少年,骑驴而来,看方向正是朝著茶肆而来。
“那道人身上配著剑!”一个眼尖客人说道。
本来有些嗡嗡的茶肆一下安静,茶客瞥望过去,各人面色都是一阵紧张与心悸。
最近百十年,蜀地大兴剑仙,身上配著剑器的,络绎不绝。
吴虎说道:“没甚么,那人不是剑仙,估计是哪家富户公子,学人家游侠做派。”
一个垂髫男孩,好奇问道:“大叔,您怎知那人不是剑仙?”所谓垂髫,即前额留有下垂头髮,像是小瀑布一样。
“剑仙个个何等身份,怎能屈尊降贵到这小茶肆。”吴虎哼了个响鼻:“还有么,那道人佩剑的方式也是错了,剑仙都是將剑背在身后,剑柄高出肩头。那人腰上悬剑,不適宜御剑!一看就是外行。”
垂髫男孩眼放光彩:“大叔,您见过剑仙御剑?”
“那是自然。”吴虎脸上不自觉露出得意之色:“我看过两次剑仙御剑,不用人手去抓,便是刷刷刷,自行飞在空中,还不神异……”
那垂髫小男孩听得入神,小脑瓜中满是对剑仙的倾慕与想像。
“九儿,出来招呼客人。”陈老三咳了声,低低唤那听故事有些入迷的孙子。
“好嘞。”名叫九儿的垂髫小童跑出了门外。
陈老三对李长生笑道:“客官,这是我孙儿,让他把您的驴子繫到马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