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够將这种话以一种严肃的口吻讲出来,证明你是位优秀的外交官,但是我的宫廷不欢迎谎话连篇,喜欢阴谋诡计的法兰西人。
带著法王送来的东西滚吧。”
拉斯洛直接起身离开了大殿,留下一脸错的纪尧姆,以及同样对他满脸厌恶的奥地利大臣们。
纪尧姆发誓以后如果有可能,他坚决不会再来维也纳第二次,这里的人们让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这位法王的使者很快被宫廷的瑞士卫兵轰了出去,至於所谓的法奥联姻也成了一句空话。
霍夫堡宫的园里,拉斯洛单独召见了安东尼,他带来了勃良第公爵的回覆。
他们妥善地安葬好了安妮,並且为她的离世感到深切的悲伤,信中著重强调了克里斯多福和玛丽联姻是绝对不能违背的誓约。
现在不是奥地利需要勃良第,而是勃良第需要奥地利,因此他们的反应比拉斯洛预想的激烈许多。
“看来你的父兄早就预料到了路易十一会来这么一手。”
拉斯洛在草坪上漫步,安东尼跟在他身后与他交谈。
“是啊,幸好陛下您很轻易地识破了法国人的阴谋,不然我可就得失业了。”
安东尼笑著答道,刚刚在宫廷上他还真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心臟被人捏紧了,直到皇帝给出那样霸气的答覆。
“联合勃良第是我定下的国策,”拉斯洛回头看了安东尼一眼,“但是你也要记得提醒你的父兄收敛一些,海尔雷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就算是通过继承这种手段,帝国的诸侯们也会心生警惕和不满,这其中相当一部分压力会转嫁到我的头上。
上次你提到了洛林,伯尔尼,却没提海尔雷,是因为菲利浦想要蒙蔽我的视线吧?”
“陛下,这件事我当时也不清楚,还请您原谅我父亲的举动。”
“连法国人都能看出我的不满,你莫非看不出来?”
拉斯洛停下脚步,有些不爽地回头盯著眼神躲闪的安东尼。
明明安东尼是他的外交官,现在却还是没办法站在奥地利的立场考虑,这让他相当不满。
“那您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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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尔雷公爵的领地不算小,”拉斯洛托著下巴考虑起来,“丹麦国王拿下霍尔斯坦公爵的头衔向我支付了五方弗罗林。
你的父亲违背我的意志执意在帝国內扩张,我不能对此视而不见。
如果海尔雷老公爵离世,勃艮第公爵將要继承海尔雷时,要么向我支付一笔足以赎买帝国公爵头衔的钱款,要么做好与帝国为敌的准备。”
安东尼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看著一脸认真的皇帝,本想出言辩解两句,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终,他点头说道:“我会將您的旨意带给勃良第公爵,希望此事不会影响两国之间的关係。
“如果勃良第公爵不肆意妄为,我们之间的同盟当然会无比稳固。
可即便我们是盟友,在帝国內还是我说了算,如果不尊重我这个皇帝,勃良第公国的未来恐怕就.
拉斯洛没有將话说完,可是安东尼已经开始回忆起刚才法王的使者提出的构想。
也许,他真该劝劝父亲別再试探皇帝的底线了。
“好了,你记得將我的话带给你父亲和兄长就行了。
比起这个,我现在有一个更感兴趣的话题,那就是路易十一到底是个怎样的国王。
你常年待在勃良第,应该对法兰西的情况了解不少吧?把你知道的都跟我讲讲。”
“是,陛下,”提起路易十一,安东尼的脸上立刻露出厌恶的神色,“首先,他是一个言而无信,诡计多端的小人,阴谋家。
就在不久前,他还遣人带著大笔钱財来向我行贿,希望能够拉拢我为他服务,但是被我断然拒绝。
我想勃良第宫廷里应该有不少人都受到了这样的诱惑,也许已经有人变节。
他將同样的手段用在低地的城市中,致使低地每隔几年就会爆发规模不小的叛乱,每次我兄长都以血腥手段镇压,如今也算是维持住了低地的安定。”
拉斯洛有些意外地挑挑眉:“他居然还派人贿赂你?要我说你应该收下他的钱然后啥也不干,
不然他又该拿钱去找別人了。”
“呢,陛下,我对您的忠诚绝不会有任何改变!”
安东尼急著表明忠心,拉斯洛轻轻点头:“你要是不再对我保持忠诚,现在就该在监狱里了。
好了,他这些小手段我都很清楚,施蒂利亚的情况还不是这样,没准他还在匈牙利煽动叛乱呢给我讲讲法兰西,我不信所有法兰西人都对路易十一的统治感到满意。”
“事实上大部分人都对他感到不满,许多农民直接称呼他为暴君。”
安东尼理解了皇帝想听些什么,立刻把他所知道的全部告诉皇帝。
“您也许只看到路易十一前几年將敕令连扩充到三十多个,还有他启用的大量底层平民官僚高效地治理国家,可是这一切都建立在高额的税收之上。
法国农民如今的税收负担已经达到了查理七世去世时的两倍还多。
实际上路易十一根本没有扩张多少领土,他反而將曼恩和皮卡第割让出去,只不过没收了阿马尼亚克公爵的领地,而且还不能很好地统治。
波旁公爵等一大群公益同盟的成员事后並没有受到惩处,唯独阿朗松公爵没有参加同盟却遭了殃,这导致很多人对他感到恐惧和增恨与日俱增。
他长期的残暴统治招致去年三级会议的强烈抵制,为此他只得將救令连缩减至22个而且承诺永不扩编。
正因如此,再加上瑞士佣兵被召回,他才无法立刻向布列塔尼公爵和贝里公爵宣战。”
安东尼说到这里缓了口气,露出一抹冷笑像是训讽般继续说著。
“他的另一个饱受法兰西人垢病的政策就是接收阿拉贡王国的鲁西永和塞尔达尼。
这两块地对法国而言简直是灾难,当地驍勇善战的加泰隆尼亚人在短短三年间已经发动了四次叛乱。
最近一次就在几个月前,路易十一派出去的平叛军队恐怕还没能扫平杀不绝的加泰隆尼亚叛军。
这对我们而言是大好事,看起来路易十一登基才过去几年好像就做出了一番不得了的功绩,可实际上他所做的一切远远比不上他的父亲。
他只不过享受著他父亲留给他的厚实家底,像个败家的孩子一样肆无忌惮地挥霍,试图证明自已比光復国家的父亲更加伟大而已。”
“好吧,我明白了,”拉斯洛若有所思地说道,“儘管如此,法兰西的强大是事实,不可否认查理七世使这个国家迈进了一个新的阶段。
至於路易十一,看起来他正在尝试合理地运用查理七世留给他的遗產,而勃艮第公爵要做的就是阻止他。”
“没错,如我兄长查理所言,只要再给他一年的时间,他就有把握打造一支能够击败法王的军队。”
安东尼对於自己兄长的军事才能深信不疑,毕竟查理出道以来还未曾有过败绩。
哪怕是去年的蒙莱里大战,也只有双方打成平手,或者联军更胜一筹的说法。
至於《孔夫朗和约》带来的一系列结果,那只能算是他们高估了路易十一的道德水平。
查理现在天天著要把路易十一的头剎下来泄愤,安东尼多少也能理解他的心情。
“行吧,將我的祝福带给查理,希望他早日实现自己的愿望。”
拉斯洛心中的困惑和精神內耗瞬间扫除大半,心情舒畅地说道。
“我会的,陛下。”
安东尼也重新露出笑容,起码在对抗法兰西这件事上,奥地利和勃艮第是决心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