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人,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这症状,看了多少大夫,说法都差不多,可像陆逢时这般说得如此精准,甚至点出药石无效之感的,却是第一个。
袁妈妈也激动起来,忍不住插话:“裴夫人说的半点不差!
“我们夫人两年,什么好大夫没请过,什么好药没试过,可这身子就是一日日的亏空下去……”
陆逢时轻轻抬手,止住了袁妈妈后面的话。
她再次看向沈夫人:“医家讲究望闻问切,妾身虽非正经郎中,但也略通此道。观夫人气色,听夫人言语,心中便大致有数。
“夫人此症,乃是长期居住的环境不适合您的体质,扰了心神,损了根基。
“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若水土不合,再好的汤药,也无济于事。”
沈夫人急急追问:“那,那该如何是好?”
她话一出口,似乎意识到什么,眼神下意识地瞟向窗外某个方向,竟是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当家主母,恐惧什么?
姚氏端起手边的茶杯,垂眸轻轻垂着热气。
仿佛没看见沈夫人那一瞬间的失态。
陆逢时将这一切收入眼底:“解决的法子很简单,要么大刀阔斧,改了院子的格局,要么去旁处静养些日子。”
“这……”
“沈夫人有什么难处?”
“宅子前两年改过一次,是霍先生的好友亲自改的,若是现在又改,难免会让霍先生难做。”
陆逢时深以为意点头:“那夫人便去别处散散心,说不定身子就渐渐好了。”
姚氏接口道:“夫人还有大好的日子,总在床上和汤药中度过,这日子多难捱,大郎君和小娘子他们还需要您这个母亲呢!”
沈夫人本来还有些犹豫。
姚氏这么一说,她便下了决心:“你们说的是,我便先去城外庄子休养些日子。”
从后院出来,两人一路无话。
直至出了沈府大门,各自的马车已在等候。
天色不知何时沉了下来。
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带着江南冬日特有的湿冷。
姚氏在踏上自己马车前,转身看向正要上车的陆逢时,突然开口:“今日风大,裴夫人路上当心。”
陆逢时回身,浅浅一笑:“多谢郑夫人提醒。”
姚氏点了点头,像是随意提起般又道:“这杭州的冬日,湿冷入骨,比不得北地干爽。尤其在南边吹来的风,有时还带着说不清的海腥气,需得慢慢习惯。”
陆逢时心念微动。
“郑夫人说的是。”
陆逢时拢了拢披风:“水土不服,确需时日调养,不过既已定居此处,总要设法让身子舒坦些才是。一味忍着,反倒伤了根本。”
姚氏闻言,极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夫人能这般想,自是最好。”她语气缓和了些,“改日若得了空,不妨来寒舍坐坐,妾身那里还有些自家晾晒的梅脯,虽是小物,倒也爽口生津,或可解一解这湿闷之气。”
陆逢时含笑应下:“郑夫人盛情,妾身却之不恭,改日定当叨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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