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方才派人过来说,接下来府里要戒备几日时间,还说让我们没有要紧事別出门顿了顿,萧婉儿看向他道:“妹夫也小心些。”
陈逸放下碗筷,笑著点头道:“贵云书院和百草堂,我不会去其他地方。”
他默默在心里又补充了几个地方。
诸如春雨楼、川西街、东市等等。
没办法。
短时间內,他还不能安寧。
许是看出他的心思,萧婉儿一双美目看著他,依旧叮嘱道:“还是多带些人出门,府里有甲士的。”
“放心,之后我会注意些”
陈逸一一应和,眼角扫向清净宅方向。
他心里清楚,老太爷应是察觉了什么,才会加强府里戒备。
不过,更大可能是刘洪那边有了些异样动作。
算算时辰。
刘洪此刻应该开始著急了吧?
陈逸猜得没错。
刘洪从布政使司衙门下执后,刚进入內宅,他就冷著脸命人叫来刘桃天和赵世昌二人。
在书房里,他足足训斥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坐在太师椅上,抿著茶问道:
“世昌,你一贯心思縝密,对这件事怎么看?”
赵世昌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刘桃天,思索片刻上前躬身行礼道:
“老爷,今日出现在黑鱼巷的人正是先前坏了明月楼好事的神秘枪客和『刀狂”柳浪。”
“所以,如今最重要的是弄清楚他们杀了吕九南和葛木梟的缘由。”
听到这里,刘洪严肃的脸上露出些许愁绪。
“这正是老夫所担心的。”
“那二人在铁壁镇杀了文儿,又间接导致文儿给萧东辰的三十万两银子,落入萧家手中,解了萧家燃眉之急。”
顿了顿,他看著赵世昌和刘桃天说:“老夫实在担心他是萧侯的人。”
刘桃天张了张嘴,有心想说些什么,但是想到是他昨日没有防备那“刘五”,便没好意思说出口。
赵世昌倒是没有迟疑,直接回道:“老爷,属下推测,那二人应该不是萧家的人?”
“哦?何以见得?”
“若他们是萧家的人,並且昨晚探听到我们的谈话,应该不会直接出手杀了吕九南和葛木梟。”
“以老侯爷的沉稳,一定清楚想对付您,留著吕九南对他们更有利。”
刘洪微微頜首,神色缓和几分,“没错。”
“换做萧逢春没死之前,萧侯发现老夫与婆湿娑国之人勾结,必定亲自带人拿我。”
“放在眼下,他的確会谨慎些,应该会选择拿了吕九南、葛木梟逼老夫就范。”
说到这里,他侧头看向窗外。
明月高悬中,只能看到几点灯火,以及一片影影绰绰的屋舍。
“既然那刘五和柳浪不是萧侯的人,为何会对吕九南出手?”
赵世昌略有迟疑的说:“老爷,这也是属下不解的地方。”
“按常理说,那二人与您应是没有仇怨,便是不喜婆湿娑国人,也应该不至於直接在府城下死手。”
“何况吕九南当时已经言明他是兰度王的胞弟,还是被那刘五所杀”
他侧头看了眼刘洪,见他没做表示,便继续说道:
“属下以为他这么做,很像是在恶意破坏,甚至——”
“甚至什么?”
“甚至他可能想故意惹怒兰度王。”
刘洪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低头思索起来。
旁边的刘桃天却是问道:“他就不怕兰度王来蜀州杀他?”
赵世昌轻轻摇头:“兰度王实力的確强悍,但也不可能只身前来蜀州。”
“毕竟蜀州离中原腹地不远,只需半日,几位宗师就能赶来。
“一旦他在这里露面,必定会被截杀。”
他略一停顿,思索道:“若他想报此仇,只能带著孔雀王旗一眾马匪赶来,可是”
“可是那样一来,不吝於婆湿娑国大举进犯,定远军便有了集结出兵的可能。”
刘桃天面露恍然,“他篤定兰度王来不了?”
“有可能,但兰度王也不会轻易罢休。”
刘洪听完两人的对话,隱隱抓住了一些疑点。
兰度王,兰度王还有·
他灵光一闪,募地问道:“世昌,你有没有算上阿苏泰失踪一事?”
赵世昌微愣,下意识的摇头,接著反应过来。
“老爷是说.”
“阿苏泰的失踪与那两人也有关係?”
刘洪神色肃穆的点点头,“这两件事太过巧合,老夫不得不有此怀疑。”
“可,可他为何这样做?”
“掳走阿苏泰,除了让老爷您的谋划落空,只会惹得左王震怒。”
“没错。”
“你想想左王木哈格震怒之后,会做什么?”
赵世昌顺著他的思路想下去,“他应该不会为了一个不得宠的幼子前来攻打蒙水关。”
“如今的蛮族內乱也不充许他这么做。”
“所以退而求其次,他最大的可能是迁怒婆湿娑国那帮胆大妄为的马匪。”
刘洪闻言点点头,脸色略有凝重的说:“这里面大有文章。”
“若阿苏泰迟迟不回返蛮族,左王很可能会派人清扫茶马古道的马匪,继而惹恼匪盟那些人。”
“再加上吕九南的死,便是兰度王不想来蜀州都不成了。”
刘桃天反应过来,“父亲,那咱们是不是应该儘快找到阿苏泰?”
赵世昌立马行礼附和道:“老爷,属下这就命人全城搜查,定要把人找出来。”
刘洪嗯了一声,补充道:“还有知府衙门和提刑司那里,明日一早老夫就勒令他们儘快拿人。”
“只有抓住刘五和柳浪二人,这件事情才能够得以缓解。”
几人合计一番,赵世昌便先一步离开。
刘洪看著依旧跪在地上的刘桃天,昏黄的烛光照得他的脸上明暗不定。
沉默半响。
刘洪方才靠在椅子上,揉著眉心道:“现在,你知道错了吗?”
刘桃天低著头,自责的说:“孩儿知错,恳求父亲原谅。”
“老夫自然不会怪罪你,只希望通过这件事能让你长长记性。”
“天儿,你是老夫看著长大的。”
“这些年来,你在衙门、府里成长许多,唯有一个缺点一一太过刚忆自用。”
刘洪面无表情的看著他:“就如昨晚。”
“那刘五出现的蹊蹺,你竟还想著招揽他,岂不是可笑?”
刘桃天面露懊悔,以头抢地说:“父亲,孩儿知道错了。”
“天儿啊,如今你我都已没有回头路。”
“往后的每一步都要走得谨慎低调,再不可出现昨晚那种境况了。”
“孩儿记下了。”
刘洪闻言,神色缓和一些,摆手道:“罢了,你回去跟世昌一道行事吧。
“是。”
正当刘桃天起身时,刘洪募地吩附道:“另外,你让刘天明今晚去趟梅庄,他知道怎么做。”
“父亲,您,您要动用他们?”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也该是时候让他们活动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