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他手上较力,一把夺过袍带混混儿手中的大铜勺,不等对方反应,仍旧是抬头仰脖那一套动作,虽然撒出去小半勺热油,但仍自不管不顾,一饮而尽!
却说何金银为何这般“莽撞”,一来真是於心不忍,二来是情急之下灵机一动!津门混混儿不是动就比谁更狠、更敢...作践自己身体么?既然一勺半震不住,那就...继续!
“你!”
不等袍带混混儿反应,铜勺入锅,在一眾混混儿震惊的目光中,再度起一勺热油来,对上准备坦然赴死的袍带混混儿,眼神如同嗜人一般!一饮而尽!
这...还不算完!
“一勺...”
“两勺..”
“三勺..”
原本还在数数的青皮混混儿们,此时已经放弃了报数,捂额嘆息一声:“咱这回算是彻底栽了.:.打津门有混混儿斗狠那天起,就没人能狠过这么一个雷子!”
从惊到麻木,从震怒到敬佩,情绪转换间,大油锅里的热油已经下去了半截指尖的高度!
袍带混混儿数的清清楚楚,眼前这个少年雷子,算上刚开始的一勺半,零零总总,一共喝了十二勺半的热油!一点儿不带错漏!
眼中再无半点仇视,著急忙慌的把住何金银的手臂,一把夺下他手里的大铜勺,看著少年雷子嘴边因为热油溅起灼烧起来的燎泡,如同是看自己身上伤疤一般,声音悽惶。
“爷!十二勺爷!您別喝了!今儿个我栽了!人您想嘛时候带走、就嘛时候带走!”
说话间一解腰间缠绕的“五彩腰带”,径直往油锅里一扔,双膝跪倒,恭恭敬敬冲何金银磕了三通响头,脑袋磕在小院青砖石面上,“膨”作响,再起身时,从顶门髮髻处流出两道鲜血!
隨即冲目瞪口呆的围观青皮混混儿们抱拳拱手:“列位老少爷们您请好,今儿个我认栽,从此解去袍带,砸锅退伙,老老实实找一营生,或是杀猪宰羊,或是走街挑担,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事!”
又一指何金银:“西沽塘口让出来,子牙河夹角西於庄,大开洼、大野地,从今儿起,您要是想要,尽数归您!还请赏下个字號来,好让兄弟们替您传扬美名!”
何金银才不在乎什么名声,他只在乎女人...確切的说,是房间內那位疑似赵冰谷原配髮妻的女人!
袍带混混儿见他並不作答,只以为不肯赏脸,却也不敢恼怒,一边请人让开条道,让何金银进屋,一边自己暗自嘀咕:“雷子怕是没有匪號,既然这位小爷喝了十二勺热油.”
隨即衝著已经撩开门帘的何金银背影深鞠一躬:“既然您不肯赏下名號,津门混混儿给您喝號...就叫十二少!”
何金银闻言,挑帘的步伐就是一个跟跪...什么中二的“十二勺”::.却也没有回身制止,反正自己的津门之行,即將结束。
似是看出何金银的不满,孙二爷很“狗腿”的呵斥著已然卸下袍带的领头混混儿:“瞎咧咧什么,荣哥儿有名有姓,是北平城里少年有为的官身,哪里会在乎和你们这些烂骨头抢地盘?都听好了,这位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当袍带混混儿听到何金银全名时,眉头紧燮,隨即和身后几人对视一眼,似乎得到了背定的答覆,眼中的惊骇呼之欲出!
“何金银?被悬赏红一百根大黄鱼儿的...何金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