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我们来。”
两个卫兵一左一右夹著他向红楼走去,走到红楼前高耸的石阶,却绕过去,往红楼后走去。
泉明异地问道:“不是在楼里做活吗?”
“別多问。”
不远处的空地上,燃起篝火,火上架著口大锅,一人站在锅前来回搅拌,空气中瀰漫著油脂的臭味。
红楼后便是海崖,崖下便是澎湃的海浪。
用石头垒成的水堤將海崖围住,围住整整半座岛,其间留下一片水域,如同一座水牢泉明突然感到腰腹一阵疼痛,对方將一颗黑乎乎的钉子扎进他的腰里,他顿时感觉浑身气息停滯,法力难以实施。
“这是做什么?”
无人回答,只有一脚端在身上,他落下海崖摔进水中。
他隨著水流下沉,身边的气泡在上翻,海底的一幕让他几乎室息。
数十个鮫人挤在狭小的海底,腰上缠著乌黑的锁链,链条有胳膊那么粗,通通连到海岛礁石里的一块铁栓上。
每个人的后腰都插著那根黑色的钉子。大家低著头,双手飞快的滑动水流,將水编织成龙綃。
而这些鮫人,他都认识,正是琦泉部的大部分男丁。
他们的身后,两个手持皮鞭的虾精来回游动,青须高高翘起,宛如盔缨,他们身披皮甲,手持长鞭。
一旦有人速度稍稍放慢,皮鞭就划破水流落在人背上。
大家的身上都有不少血淋淋的伤痕,惨白的皮肤绽开,露出靛蓝的血肉,蓝血污溶进海里,周围的水域都变得污浊不清。
“又来新人了。”
虾兵动身子向他游来,二话不说就是一鞭抽在背上,泉明发出痛苦地惨叫。
“贱种,快下来干活。”
虾兵又长又细的钳子夹住他的手,將他硬生生拽到海底,拉出一根铁链,拴在他的腰上。
泉明早已修至皮关,本应皮糙肉厚,不怕鞭打,可如今却格外的疼。身体也没有力气,法力更是无法调动,想必是这铁钉的搞的鬼。
周围的鮫人们都麻木地干著手中活,根本没人敢朝他一眼。
泉明跟著他们一块用手在水中来回拨弄,將水穿成丝线。
这活他本就不擅长,动作要比大家慢许多。
鞭子便立马抽在背上。
他惨叫一声,咬牙硬挺。
“怎么不哭呢?还是个硬汉。”
说完,虾兵又抽他一鞭。
他这些年苦修,什么苦头没吃过,这点疼还不能让他落泪。
没想到的是,虾兵的鞭子竟然停下。
不远处传来少年的惨叫,他循声看去,远处的一个身材瘦削的年轻鮫人,是他的族弟泉远。
“泉远向来是族內最好的织工,怎么可能挨打?”
泉远被打得痛哭流涕,泪珠一颗颗地往下掉,手上的动作变得更快。
可虾兵没打算饶他,反而打得变本加厉,鞭子挥动得越发凶悍。
泉明顿时明白,对方不仅想要龙綃,还想要鮫人泪,因此不论鮫人做工如何,都会找理由鞭打他们。泉远是个怕疼爱哭的,反倒成了对方的目標。
泉明咬紧牙关,扼住心中怒气。
“冷静,切莫衝动,切莫闹出动静。观察周围,搜集情报,找机会给大王报信。莫逞一时之勇,等到大王来彻底解决此处,才是良方。”
他低下头去,默默做工,全然不理会那边发生的惨剧。泉远的惨叫声如同刀扎在他心头,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身旁传来青年男子的声音:“住手!混蛋!”
泉明转头看去:“是泉鯨,他没死?”
泉鯨猛地想起那衝去,却被身上的铁链扯住,只能远远地瞪著对方,蓝色的血丝充满双眼,愤怒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虾兵嘿嘿一笑:“你也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