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酿冷不丁被冷声斥责,心跟著沉了一沉,
秦意不作声地高束起乌髮,换上了长襟锦袍,长剑跨腰间,同一侧配著那把玄铁匕首,
似是愧疚训了她,又好软下声来说话,“我出去一趟,晚膳就不回来用了,你自己好好的。”
他离开东明岸太久,
弱肉强食之地,一旦显出颓势便会有人生出歹念,
是时候回去主持大局了。
…
那人走了,走之前还凶了她,凶的她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不是伤心,不是生气,仔细想来大约是失落,
心里空落落的,干什么都提不上劲,
嘱咐小廝买来醪糟和排骨,安安静静地在厨房燉汤,
汤好了,强打精神给齐家兄弟送去,又默默做了碗醪糟撞蛋喝下去,
灶火烧得正旺,映的她小脸泛起红晕,眼神越发落寞,
她想了想,还是起身摘菜去了,
素羹只用菜心,加入老薑一起燉煮,煮出来味道可真香啊,
也不知道秦意什么时候回来,
不过就算晚膳不回来用,留著做宵夜也是好的。
一碗羹汤做得极其用心,
素羹好了,意料之中的,秦意没回来,
无妨,他说了晚上不回来,肯定有重要的事要忙,
於是她坐在窗边等,撑著下巴,看著天边的火烧云渐渐熄灭,天色一寸寸暗下去,直到弯月攀上树梢,夜幕降临。
她点上蜡烛等,坐久了就站一会儿,站久了涵儿不乐意,突突地踢著她,她只好回去继续坐著,
突然庆幸自己入眠困难,否则睡著了,肯定要错过秦意回来,
海浪阵阵拍打在远方,她数星星盼月亮,终於在后半夜等回了那人,
门开了,先是清爽的凉风袭来,接著便是鳶尾的薰香便散到眼前,
鳶尾…
是女子用来熏衣裳的薰香…
她嗓子不知为何就哽了一下,鼻子一酸,眨眨眼,把难受咽了回去,
“怎么这么晚吶…”她訕訕道,上前替他更衣,“去哪了?”问的亦是小心翼翼,
那人声音平淡,“和几个朋友小聚了一下。”
默了一会儿,又说,“让你不要等,怎么还等到现在。”
酒酿抱著满是鳶尾甜香的袍子,一个劲地咽眼泪水,笑嘻嘻道,“睡不著嘛…对了,你饿不饿呀,我给你做了素羹,用菜心配以薑丝文火慢煮的,想必你一定喜欢…”
这是沈渊喜欢的,所以当时下了功夫学,她不知道秦意的口味如何,只好做最拿手的。
“今日见了几个旧友,有人提及了你的悬赏令。”秦意浅浅嘆了口气,鬆了马尾准备沐浴,他声音无悲无喜,毫无情绪,就像在说別人的事情,“那人竟然把你的赏金提到了十万两。”
酒酿心中闪过诧异,不由地抚上小腹,
她虽贱为奴,但肚里的涵儿居然这么值钱…
“沈家家底厚,开得起价…”她訕笑,手笼在袖子里,绞成一团,
素羹大约是不会喝了…
秦意又开口,“是十万两黄金。”
“啊——”少女骤然张大了嘴!
黄金万两,
昭明道上的沈宅也不值这个价,居然被用来悬赏她?!
“你没听错。”秦意说,“他很在意你,比你我想像中的还要在意。”
脱去外袍,散开青丝,秦意兀自离了臥房,房门发出极轻的吱呀声,將將盖过海浪,
那挺拔高大的身影在白纱屏风后顿住,捏在门沿上的骨节略微泛白,默了片刻,
“你为何要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和外人说。”
酒酿一慌,“什么外人?”
“想想今天见了谁,说了什么。”
那人说完便走了,屏风后大门再次合上,砰的一声,她心口坠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