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抵住死亡等各方面压力,坚持到底者胜。
而若想取得战爭胜利,光將帅一人能抵住死亡压力,有死战到底的决心无用,得上下都有。
也就是《孙子·谋攻》中说的上下同欲者胜。
將帅的能力高低就在於此。
自古能征善战的將领,所率领的士伍,皆有此特性。“
任毅接著说:“若想达到上下同欲,有上中下三法。下法,如匈奴,抢钱抢粮抢女人。这种欲的根源,是匈奴人穷困,大离富庶,他们在大漠生活不下去,
只能通过抢掠大离,以苟活。
这样的欲是野兽之欲,最为低等,只有无能之將才会使用。
中法,合理的军功封爵制。大离能一统天下,靠的就是较於他国合理的军功封爵制,先祖便是最好的例子。此法,也是从古至今以来皆用之法。
上法,大义也。如国讎、卫国保家等。你在惊雷之变后,何以能在极短的时间內统领离军?除了你私下练的军队,靠的便是『重振朝纲,一雪国耻』的大义。
不过想要做到这点,不是喊喊口號就能做到的。
你当时共做了两步。
一,广设政思员,让政思员勾起士伍对匈奴的仇恨,意识到匈奴的劫掠,是何等的耻辱,让士伍们同仇敌气。
二,你在征討百越的途中,小罪大惩各地的豪绅大户,並將他们的田地分给当地的百姓。
离军之中士伍多出自穷苦百姓,你这样的举措,让他们的家人在他们立功之前,就得到了不应得到的收益,他们感动也好,为保住这份收益也罢,自然而然都会愿意为你效命,认可你的大义。
这也是你能在短短两年之內,攻灭百越,盪灭匈奴的根本原因,不然就凭你暗自里练出的那点人,想要灭百越、扫匈奴,无异是痴人说梦。你练出那些人,
只是你掌控离军的手段。”
任毅话锋一变:“战场复杂多变,达到上下同欲的境界后,不代表你可高枕无忧,肆意妄为。战事的失利、不当的统领,都会致使士气颓靡,军心涣散。
例如,匈奴萨满利用巫术,毒杀李甫统领的精骑后,离军士气低迷,士伍蹉跎,人人害怕萨满的巫术,进攻时畏手畏脚,不復往日勇猛。这时候,你作为三军的统帅,当如何?”
任平生脱口而出道:“除掉萨满,以提升士气。”
“不错,但你要如何除掉萨满?匈奴的萨满游荡不定,无人知晓她的位置,
无人知道她长何模样。在寻到她之前,你当如何?还有,在寻到她之前,你又如何保证你治下的士伍,不会因为知道要面对她,而心生惧意,不敢上前?
不会临战生怯,一触即溃?”
任平生恍然道:“这就是我当时独自一人衝杀匈奴军阵的原因?“
任毅嘴巴刚张,陈锦蓉先惊声询问:“一人衝杀匈奴军阵?还有这事?”
任平生有些意外,下意识的看向南韵、任毅,疑惑他们都没告诉陈锦蓉?
南韵也是有点疑惑,任平生一人衝杀军阵不是秘密,陈锦蓉按理早该知晓。
任毅解释道:“我怕你担心,打算等平生回来再告诉你,后来又发生了那样的事,”任毅接著说,“你当时具体的做法是,利用你安插在匈奴里的间人,引导奴进入你设下的包围圈。
然后,为提升士气,打消將士对匈奴萨满的恐惧,你不顾他人阻拦,一人衝杀匈奴军阵,生擒匈奴萨满,並在眾目之下,將其拋向天空,连射三箭。至此,全军士气大振,一战剿灭匈奴二十余万,匈奴残部北逃,漠南尽归大离。”
任毅接著说:“这样的方法虽好,但危险性太高。作为统师以身涉险,乃兵家大忌。你日后若再遇到这等情况,当另寻他法,不可用此下策。”
“確实挺危险,但我觉得在能力足够的情况下,適当的冒险没有问题。”
任平生此话一出,任毅神色如旧,没有变化,没人比他更清楚任平生的德性。南韵警了眼任平生,清澈柔媚的桃眼里看不出情绪。陈锦蓉的目光里则是很明显有些不满,刚要开口,任平生先一步说出的话语,等同於火上浇油。
“我当时有让人画下来吗?就我从匈奴军阵里衝出来,將匈奴萨满拋向天空,张弓搭箭的这一刻,”任平生眉飞色舞的说道,“这么帅的时刻,就应该拍下来,流传后世,让后世子孙都看到他们的先祖有多么的英武。”
“平生可是想再来一次?”陈锦蓉冷声道。
“如果有机会,倒也不是不行。”
说到这,任平生留意到陈锦蓉表情不对,忙改口道:“开玩笑开玩笑,有一次就够了。”
陈锦蓉面色不悦的说道:“你们任氏的脑子是不是都异於常人?先祖先祖特意留下一本书,里面记录著他和那些祖母的风流韵事,说什么让后人以他为榜样。你又是这样,听到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有没有画下来。”
任平生汕笑,刚想开口辩解两句,一直沉默,没说话的南韵这时忽然开口。
“平生的思维方式一向异於常人,昔日我跟他说,他在大离的侯號是武安君时,平生就言他当时要武安君这个封號,就是看这个封號在那边代表著不详,凡是得此封號者,皆死於非命,他要做大离第一个死於非命的武安君。”
此话一出,陈锦蓉本就不悦的脸色瞬间比灶底还黑。
任毅也是有些无语。本来陈锦蓉说任氏先祖脑子异於常人时,他还有些不服,想辩解两句,听到南韵说的后,他只觉得任平生的脑子比先祖还要离谱。
特意要不祥的封號,做第一个死於非命的武安君-·
这是正常人能有的想法?!
任平生留意到陈锦蓉、任毅的神色变化,有些无奈的看了眼神色清冷的南韵,汕笑的解释道:“开玩笑,开玩笑,我当时跟韵儿开玩笑的,韵儿你怎么还当真了。”
“武安君之名不详,在那边是既定的事实,那边歷史上凡是获封武安君之人,皆死於非命,”南韵说,“平生当时主动要武安君的封號,很难不让人认为平生是有那样的想法。”
任平生辩解道:“话虽如此,但那边歷史上能得到武安君封號的人,都是能征善战的將军,我是从这个角度出发的,而且所谓不详,只是戏言,他们最后的结局,都有跡可循。”
陈锦蓉冷冷道:“凡受巫蛊之术而死的人,都也如同得了重症、急症,有跡可循。”
任平生清楚再辩解下去,只会火上浇油,果断认错道:“错了错了,以后不会了。”
说完,任平生又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其实你们也该为此感到高兴,高兴我心態好,不会被这些虚无縹緲的事情影响。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吃饭吃饭,阿母尝尝这个,这个味道不错。韵儿,你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