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韵、月冬、陈锦蓉等人也是露出轻笑这时,一宫女走到月冬身边,说尚食房已备好晚膳,月冬看了眼南韵,低声让宫女去准备。
任平生以为是在圆桌上吃,便说再玩一把不玩了。月冬立即告诉任平生不是在圆桌上,是以大离寻常的方式进行晚宴,也就是对任平生而言十分陌生,只在歷史剧里看到过的分餐制。
一个又一个宫女搬来桌案、矮椅,以“凹”字型放在寧清殿的中央,每一张桌案隔著同等距离,接看是摆餐具。宫女们的动作迅捷、专业,“十点半”的游戏一局还没玩完餐桌便已布置妥当,膳食也都端过来,只等眾人入座。
入座时,任平生看著桌案摆置,下意识的按现代的礼仪,欲开口让任毅、陈锦蓉坐主座,也就是背朝龙案的位置,任毅却不给任平生开口的机会,径直走向右边第一个桌案旁,站著等南韵入座。
南韵看向任平生,没有开口,但意思很明显,可按任平生的规矩来,
任平生透过任毅的举动,已意识到大离和现代不同,南韵虽是任平生的女友,未来的老婆,但在任毅、陈锦蓉这些人眼里,南韵首先是皇帝,再是未来儿媳,在涉及到礼制方面的事情时,他们都是以帝为先。
任平生若是不顾大离的礼制,非要任毅、陈锦蓉坐主位,且不说任毅、陈锦蓉肯定不会答应,就说以他们早已融进骨子里的礼制认知,让他们坐皇帝位,南韵坐臣子位,只会让他们如坐针毡,没有胃口吃饭。
故而,任平生將到嘴边的话咽下去,让南韵入座,他自己也舔著脸坐在南韵右手边的桌案。
值得一提的是,大离以右为尊,南韵主动坐在左主位,让任平生坐右主位任毅、任黎等人看到这一幕,不由的对视了一眼,没有言语,收敛反应,默默入座,
任毅坐在右一的位子后,左一的位子,可属任黎、也可属月冬。
公,任黎是新设立的商贸行行令,位比九卿;月冬是少府,也是九卿”
私,任黎是任平生的三叔父;月冬是任平生的贴身侍女,此地位自然比不过任黎,但月冬一直侍奉南韵左右,是皇帝近臣。仅凭这一点,在公宴上,月冬的座位必在任黎前面。
任黎很清楚这点,故直接將位子让给月冬,也不去坐该坐的右二,將右二让给陈锦蓉,自己准备坐左二月冬不受,坚决让任黎坐左一,且也不坐右二、左二,將这两个位子让给陈锦蓉、任青玉,让她们坐在自己的夫君身边,自己主动坐在右三这个过程在任平生看来是俗套的客气,但也透露出两点资讯,
第一点,月冬不忘旧事,为人本分,未因身份的改变而忘乎所以,不念旧主。
第二点,任氏所有人都明辨时局,不会自持身份,仗著旧恩,轻视地位已经仅次於任毅的月冬。
例如任巧,平日是任巧想捏月冬的脸就捏,但在入座的时候,是等月冬坐下后,这才坐到左三的位子,母亲的身旁。
六位姨娘则是等任巧坐下,以她们之前的身份地位高低,坐在该坐的位置,看上去自然、顺畅。
月冬见姨娘们都坐好,当即给站在席末的宫女一个眼神,示意可以上菜。
大离的宴席流程,都有明文规定,如皇帝的宴席,一共有十二到十五盏酒,也就是十二到十五道流程;三公的宴席,一共有九到十二道流程;九卿的宴席最多只能有九道流程。
而在这些流程开始前,还有宴席前菜的流程题皇帝的宴席前菜,一般要上七到九轮东西;三公的宴席前菜,最多只能七轮东西;九卿的则最多只能上五轮。
以皇帝的宴席前菜为例:
第一轮是鲜果,来自四方的鲜果;第二轮是千果,来自四季八方的乾果;第三轮是香药,来自四方五行的香料;第四轮是蜜饯,各种口味、雕的蜜饯;第五轮是咸菜,咸,
酸口各种咸菜和醃製的果子;
第六轮是醃肉腊味,也就是经过糟制、滷汁、熏制和腊制的山珍海味;第七轮是果子拼盘,和第一轮的鲜果拼盘不同的是,第一轮用的是大型水果,这一轮用小型水果。
上完这些东西还没完,还有吃食,和上面一样,每轮上八到十二个菜式。
走完这两个工序,宴席才会正式开始。
和宴席前菜一样,一盏酒换一轮不同式样的菜,並更换不同的音乐、舞蹈或优伶戏等表演。
更换的乐曲、舞蹈不做赘述,更换的菜式一般都是:小吃八品、劝酒果子八到十二品;厨司劝酒八到十二品等等厂九到十五盏喝完,还会再上餐后小吃,以清单、去腻为主。
整场宴席下来,走完这些流程,最少需要两个时辰。
今日的宴席既为家宴和考虑到人多嘴杂,容易暴露任平生在宫里的讯息,简化了一些流程,省了一些规矩,例如前菜少上了几轮,没有安排舞蹈、优伶戏,仅有乐师在殿外奏乐。
便是如此,从未经歷过这般阵仗的任平生,忍不禁在心里感慨!
奢侈,奢侈,太奢侈了,网上之前流传的国宴选单都比不上,
同时,任平生深刻体会到什么叫“中餐一旦讲究起来,连入门都不知该迈哪只脚”,
西餐所谓的仪式感在大离的皇家家宴面前,就是萤火比皓月,没有半点可比性,
无论是上前菜、还是宴席正式开始,任平生是真的连什么时候该动筷、什么时候不该动筷,该怎么动筷都不知道”
比如前菜第三轮的香料,是用来看的,任平生却以为是等下用来蘸菜的,后见迟迟不上其他菜,光喝酒,又以为是用来直接吃,然后还小声的向南韵求证。
吃其他菜的时候,任平生是隨意落筷。南韵、任毅、任巧和那些姨娘等人,全都跟统一训练过般,不仅有同样的落筷目標、顺序,甚至连下筷夹的地方都一模一样。
总而言之,任平生在上前菜期间,心里就有种“我特么成刘姥姥”的感觉,
不过刘姥姥就刘姥姥吧,没人在意任平生的失礼、没见识。相反,陈锦蓉看到任平生不知最基本的宴席礼仪、略显的手足无措,心里很是为任平生难过、心疼。
平生昔日固然不喜繁文节,和今日一样吃饭时没有仪態,还理直气壮的说自己这样吃饭,是生吞活剥的武食之道,但需要遵守礼制的时候,平生的礼不仅无可挑剔,还能挑其他人的礼。
哪像今日,一般家宴而已,平生竟会有些手足无措任平生自然不知陈锦蓉心里的情绪,喝了两盏酒后,更加不顾礼仪的直接离席,走到任毅、任黎面前敬酒、劝酒。七八盏时,任平生已是有些醉意,说话都有点大舌头。
任平生让一旁候著的宫女去叫乐师等会奏乐,四处找著手机,待月冬给任平生拿来手机,任平生开启手机的音乐软体,播放一早下好的《自向阳开》,喊了声巧儿,坐到任巧身边任巧同样有点喝多,见任平生坐过来,听到熟悉的音乐前奏,很自然的和任平生一起左摇右唱了起来。
这些年和岁月交手,你是否风采依旧,愿你打破生活的紧箍咒,在五指山下也绝不低头自向阳开,我要往前走,吹最狂的风,喝最烈的酒.
一时间,富丽堂皇的寧清殿里儘是任平生、任巧毫无技巧、全是感情的歌声南韵、陈锦蓉、任毅、任黎等人看看毫无形象可言的任平生、任巧,脸上都不自觉的露出笑容,目光有些感慨。
之前的家宴,尤其是造反前的几年,任平生每次喝多了都会带著任巧一起唱歌如今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但至少此时此刻是美好的。
陈锦蓉看看向任毅。任毅感受到陈锦蓉的目光,扭头朝陈锦蓉看来。陈锦蓉微微一笑,任毅常年冷峻的脸庞,不自觉的也露出微笑。颇有种“相视一笑,莫逆於心”的感觉。
寧清殿在进行家宴的同时,伯远侯府也在进行一场家宴。
不同於寧清殿里的温馨、愉快的氛围,伯远侯府的家宴上充斥著肃杀之气。
对任氏、对任巧的“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