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真相势大,他也不好出言詰责。
“明日和明军决战!”真相咬牙切齿的说道,“今夜的仇,明天就要报復回来!”
吃了这么大的亏,他和对面的明军耗定了。
本来,真相没打算一直和朱寅在此纠缠,可是现在他决定,要在此和朱寅不死不休!
一定要狠狠找回来!
正在真相等人惊怒之间,派出去骚扰明军大营的两千蒙古骑兵也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原来他们忙乎半夜,明军都是不理不睬。深更半夜他们也不能真的攻打明军营寨,只好白费力气的而归。
谁知回来一看,自家大营却被掀了个底朝天!
他们不敢夜攻敌军大营,敌军却敢攻入他们的大营。
这叫什么事?
一群千夫长主动的脱下上衣,捧著鞭子,乖乖的跪在真相台吉的面前领罚。
真相也不客气。他依次接过眾人的马鞭,每人赏了两鞭子!
整个贼军大营的士气,顿时萎靡了很多。
祁连山中,兰察、戚祚国等人身上插著刺蝟般的羽箭,正在林中大树下休息。
好在有两层铁甲,就是羽箭射入,大多数也没有伤到。只有少数人受了皮肉伤。
毕竟贼军中的射鵰手不多。
也因为夜中突袭,很多贼军反应不及,夜里也看不清他们。
可是眾人却毫无笑意,都是神色懒然悲凉。
去时八百人,此时数数人头,只剩下五百六十多人。
两百四十多个兄弟,再也回不来了。
眾人口中默默嚼著奶,很多人都是黯然泪下。奶很甜,泪水却很咸。
战死袍泽的遗体都落在了贼军的手里,死无葬身之地啊。
兰察虽然中了好几箭,可也没有受伤,就是疲惫的很,
今夜杀了多少敌人,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可能有六十多人,也可能有七十多人。即便是他,此时也感到精疲力尽,平时轻如无物的狠牙棒,也变得沉重起来。
数百人藉助黑夜和山林的保护,全部脱下溅满血跡的盔甲,里面都是汗水。
戚祚国靠在一颗古树上,大口的喘著粗气。他望著山中的冷月,神色带著悲凉和释然他的战果,最少有三十个。
爹,我总算活著回来了,你老没有白髮人送黑髮人。
可惜,很多兄弟再也回不来了。
不远处,毛文龙举著火摺子,一脸忧虑的看著曹文詔,说道:“德諭,你后背箭头入肉一寸,已经有点发黑了。这箭上有毒。”
曹文詔感到伤口又痒又疼,浑然酸软无力。
“够本了。”曹文詔强顏欢笑道,“俺本就是自告奋勇请缨参加敢死队,今夜死在俺戟下的贼兵,没有四十也有三十,早赚回来了。”
说到这里,他眼前忽然浮现出一个英姿讽爽的美丽倩影。
红缨娘子,俺是不是见不到你了?
不,俺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一定要活著见你!
“韃子的箭头,有的用粪便泡过。”戚祚国眉头一皱的说道,“中了韃子的箭,很容易毒发。”
他走过来伸手在曹文詔额头一摸,入手感到有些火热。
“不要歇息了。”戚祚国和毛文龙扶起曹文詔,“立刻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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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天亮的时候,五百多个精疲力尽的敢死队员,终於回到了明军大营。
“呜呜呜一”大营中的军號吹响,隨即就是“轰轰轰”三声號炮的轰鸣。
朱寅和戚继光率领全军將土,亲自欢迎敢死队归来。当看到队伍少了两百多人,眾人意料之中也难免伤感。
戚继光见到戚祚国,不禁如释重负的鬆了口气。
还好,还好!
闻报夜袭成功,斩杀贼军甚多,明军士气更加高涨。
可惜曹文詔中了“毒箭”,回来的时候已经昏迷,
“德諭!”丁红缨看到曹文詔,再也顾不上矜持,忍不住上前察看,神色焦急。
很快,曹文詔就被送入军帐救治。军中医官看到他后背的伤口,不禁神色苦涩。
“这是中了韃子的毒箭。”医官摇头道,“中了毒箭,未必就毒发。是不是毒发,全看运气。可是曹將军已经毒发了。唉,难啊。”
“很不好治,就算出坏肉,敷药包扎,也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了。”
丁红缨听到这里,身子一晃,俏脸立刻变得煞白。
前段日子,虎叔私下询问德諭,问他愿不愿意娶自己为妻。
德諭十分高兴,说他求之不得,只是不敢唐突。只要自己愿意,那就是他的福气。
还说娶了自己,一定对自己一心一意。
於是,虎叔就定下了这桩婚事,说是今年十月就成亲。
可是谁知丁红缨的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
朱寅站在旁边,看到曹文詔背后的伤口,神色却是比较平静。他当然知道,曹文詔这所谓的毒发,其实就是细菌感染性休克。
在医疗水平落后的古代,对於细菌感染,医生的手段不多。尤其是严重的急性细菌感染,往往就会致命。
其实就是一颗抗生消炎药的问题。这种药物,清尘早就为他准备好了。
当然,不到迫不得已,不能拿出来救人。
“虎叔,德諭他”丁红缨此时像个小女孩,很无助的抓著朱寅的胳膊,滋然欲泣。
此时她不像个英姿讽爽的女侠,倒像个多愁善感的弱女子了。
朱寅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你不用担心,德諭命大,必然能逢凶化吉。”
丁红缨可怜巴巴的点点头,眼睛都红了。
医官取出精致小巧的医刀,小心翼翼切开曹文詔背后的伤口,割下感染的组织,然后敷药包扎。
他用的药,也是常用的草药。安全性很高,但效果一般。
朱寅伸手摸摸曹文詔的额头,不禁皱眉。
很烫。
看曹文詔的状態,如果不使用一颗抗菌消炎药,他这关很难挺得过去。
听说韃子的箭头,有的用粪水、腐尸等东西浸泡过,非常航脏,被这种箭头射伤,可不是一般的细菌感染。
医学上,这叫急性细菌感染性休克,是一种严重的併发症。看曹文詔高烧不退,昏迷不醒,肯定就是了。
真正的中毒,根本不是这样,
曹文詔大战一场,虽然杀敌数十人,可自身体內消耗过巨,大汗淋漓,暂时免疫力下降,刚好被细菌趁虚而入,造成了所谓的毒发。
可只要一颗头孢服下,他很快就能度过这一关。
医官翻开曹文詔的眼皮,长嘆一声道:“唉-稚虎先生,曹將军怕是——”
丁红缨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滑落。
她很少哭。可这次真的哭了。
自己好不容易相中一个人,虎叔都为自己说好了媒,这就要没了么?
女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丁红缨正在伤心落泪之间,忽然听到虎叔说道:“这最后一颗祖传宝药,就给德諭用了吧。”
啊?最后一颗宝药?
丁红缨不禁又惊又喜的转过首,泪目看著虎叔ps:这书名过几天我可能还会改——疯了吧,毁灭吧,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