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太子少保!
四大宰辅面面相,目光都有点无奈。
陛下对於银子,太也上心了些。死死把著內帑也就罢了,还一直盯著户部太仓银、太僕寺常盈银、工部节慎银。就是光禄寺和南京户部的银子,陛下也很关心。
甚至民间利於生发银子的地方,陛下也经常过问,几年前还开徵了乌香税(鸦片税)。
陛下这些年巧立名目,变著法子的向外朝要钱,损国库而肥私库,朝野谁不议论?
朱寅在外打仗,之前上缴了一批缴获的金银,陛下很是高兴,听说在宫中称讚朱寅是忠孝之臣。这次又得到捷报,却没有在奏报里看到缴获的金银数目,居然就有点急了。
竟似是打了胜仗,就该缴获金银一般。
这像话么?
王锡爵的脸色顿时沉下来,冷冷看著高淮,“你问这个干什么?这是你一个宦官该问的吗?”
高淮笑容一僵,心道这不是我问的啊,这是爷爷要问的。
“王先生-”高淮汕汕一笑,“王先生怕是没听明白,是爷爷问话,这次的缴获—”
四个阁老闻言都是一脸寡淡。陛下就不能问点正事么?都什么时候了?就算朱寅大胜两场,可庆王和哮拜还未擒获,西北仍有失控之危,陛下就不能问问军务、粮餉之事?
陛下几年不上朝,內阁往往几个月见不到圣顏,这也就罢了。可眼下发生如此大事,陛下该恢復朝会和经了吧?
然而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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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锡爵终於怒了,“回去告诉陛下,没有银子!打仗是钱,不是赚钱!”
高淮不敢顶撞首辅,一张白皙的脸蛋顿时涨的通红。
沈一贯咳嗽一声,看不出喜怒的说道:“高公公,你回宫回稟皇上,就说这次大捷,是在大漠中打的,並没有端了火落赤的老窝,也就没有金银。不过,朱寅缴获了上方匹战马,折银也有十几方两。这么多战马,也就是节省了兵部和太僕寺的开支。”
赵志皋瞪了高淮一眼,“听明白了吧?就是这个意思,照实对皇上回覆。如果外面打了胜仗朝廷就要金银缴获,那將来谁敢出征?不能开这个例。”
张位道:“你们身为內臣,侍奉御前责任重大,该当劝导皇上,以尽本分,
不要妄自菲薄,只把自己当奴婢。可明白了?”
高淮张张嘴,没有说话。
张位浓眉一皱,“回老夫的话!”
『是,是。”高淮只能赔笑著领命,赶紧离开文渊阁,不敢再待。
他虽然得爷爷宠幸,可毕竟不是司礼监的大鐺,哪里敢內阁大臣叫板?
沈一贯气定神閒的笑道:“元辅何必和这种人置气?指望他们规劝君父,纯属唐肆求马。元辅一心要致君尧舜上,公忠体国,却也不必急在一时。”
王锡爵摇头:“我是和內侍置气?我是敲打他们,不要得意忘形。他们能撩拨陛下来要问银子,可见心中视国家大事为儿戏,岂能不加训斥?”
首辅冷冷甩出一句话,就再次坐下来,“肩吾,朱寅如今是何散官、勛官?
你是他老师,该当知道罢。”
他当然知道,只是为了强调沈一贯是朱寅老师,警告沈一贯不要因私废公。
沈一贯心中有数,微笑道:“散官已升了从三品中议大夫,勛官么-正四品赞治少尹。”
王锡爵点点头:“那么就传达吏部,这次敘功都加到正三品,散官升通议大夫,勛官升资治少尹。內阁这么定,吏部也不会有异议。”
沈一贯喝著茶,似笑非笑没有说话。赵志皋却是说话了。
“元辅,我觉得不妥。”赵志皋语气淡然,“兵部官员还没有验功,大捷也只是奏报,怎么能立刻敘功呢?似乎太急了些。”
他虽然这么说,但又不是他的重点。却听他继续说道:
“就算为了鼓舞士气,眼下就敘功,这种大功若能验实,也够封伯爵了,却只授正三品散官和勛位,算是薄待了吧?”
王锡爵的脸色顿时有点阴沉。
他急著给朱寅敘功,都等不及兵部派员验功,当然不是爱朱寅。
而是想用正三品的散官、勛位打发了朱寅,大功小赏。毕竟这种大功传扬出去,很多人就会以为朱寅会封爵。提前敘功,反而能抑制封爵的舆论发酵。
对朱寅而言,越早敘功反而越容易被操弄薄待。
这是他压制朱寅的法子。毕竟朱寅太年轻了,就算有大功,也不能封赏太厚赵志皋当然知道王锡爵的心思,这才以兵部没有完成验功未由,不赞成立即给朱寅敘功。
王锡爵冷笑道:“哪里够封爵?如迈兄言重了吧。王阳明封伯,那是平了寧王。朱寅呢?他只是胜了几仗,可叛军还在西北蹦噠。岂可相提並论?”
赵志皋等人都是不以为然。
王阳明平了寧王不假,可寧王的兵马是什么成色?乌合之眾。
朱寅面对的可是子。
他出塞以来,连战连捷,收復河套,追逐叛军入大漠,斩杀俘虏数万人,这种军功不能和王阳明相提並论?如果朱寅能平了叛军、解决庆王,封侯都够了。
王锡爵道:“前次乌梁素海大捷,兵部验功毫无差错,何曾有丝毫虚报瞒报?可见朱寅报功,全是真凭实据。这次大捷又是联名具奏,当然不会有假。就算兵部还没有验功,我也相信是真。”
“既如此,还不如早日敘功,鼓舞前方士气,爭取早日平叛。早一日平叛,
就能节省万两国帑。早一月平叛,就节省几十万两银子。即便为了减少开支,也应该早日敘功。”
他已经打定主意提前敘功。一方面的確为了鼓舞士气早日平叛,另一方面也是防止朱寅封爵的舆论。
沈一贯扫了三人一眼,老神在在的说道:“元辅言之有理。提前敘功可鼓舞士气,將士们也能再接再厉,早日平叛。可这怎么敘功,却是大可商榨。”
“我以为,按照朱寅的战功,封个伯爵肯定是够了。可毕竟还没有平叛,难保一定不会先胜后败。国朝封爵,必要廷议敘功,从未如此草率过。是以这封爵之议,不合时宜。”
王锡爵不禁摇头冷笑,对沈一贯的滑头颇感无奈。
谁说封爵了?赵志皋也就是隨口一提,老夫也就是隨口反驳一句,怎么就成了封爵之议?
可是沈一贯三言两语,就无中生有的造出一个封爵之议,煞有其事的拿出来说事,混淆论题,借力打力。
此人如此惯於搬弄,已经近乎奸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