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廉带著韦德·温斯顿离开后不久,一直在外观望的执法队终於踏入宅邸。
等见到曼德拉书房中蔓延的鲜血、四处龟裂的地面与满是裂纹的墙壁,走在前面的几个执法队成员饶是在刚才的动静中有了心理准备,也还是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刚才地震了吗?
他们目光搜寻,很快在角落里找到神色惊慌的议员先生,装模作样地走过去扶。
“曼德拉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明知故问!
曼德拉呼吸急促,险些当场破口大骂,但等看清这支执法队的肩章,刚涌到喉咙里的粗鄙之语又咽了回去“亚伦·黑斯廷斯呢?”
“—.——·我在这里。”
带著皮质黑手套的黑斯廷斯缓步走入。他身姿笔挺,胸前的巴斯星熠熠生辉,平静而锐利的视线让曼德拉不禁闭嘴,目视跟在亚伦背后的两个执法队成员拉起警戒线,开始搜查书房。
“夜安,曼德拉先生,管家先生。”亚伦给了他们足够的尊重,点头示意后才开口询问道:“二位,请问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
曼德拉刚才派人检查过,宅邸中的守卫人员基本都已经“意外身亡”,以室息、失足等难以置信的死法身亡於各自的房间、巡逻地点,而现场多有奇异“墨渍”残留,於是立即想到被“侦探”变成乌鸦囚禁起来的那个非凡者,生怕对方背后的组织事后回来报復,见黑斯廷斯询问,忙不叠急声回应道:“我遭到了抢劫!现在、现在你们得优先为我提供保护,並护送我离开这里。”
抢劫?
一个白教堂执法队成员嘴角抽搐,在书房中环视一周,实在难以將这副狼藉场面与抢劫联络在—起。
见有人露出怀疑神色,曼德拉倍感难堪。他在一个执法队成员的扶下勉强站起,整理好胸前衣襟正想解释,忽然不知为何又口不言,支支吾吾好似被人卡住喉咙。
康斯坦丁是个体面人,说要抢劫就一定会抢劫,等“侦探”带著其他人离开,权衡之后还是把曼德拉和管家从头到尾都扫荡了一遍,书房周边的其他房间也惨遭毒手,要不是听到执法队这回真快来了,他甚至连这里的每一寸地板砖都搬走。
而他在离开之前特地威胁一番,声称曼德拉要是敢把几人的行踪泄露出去,迟早会回来一趟,
到那时可就不是一些財物能解决的了。
曼德拉堂堂一方议员,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要不是管家拼命阻拦,恐怕当场就直接把臥室保险柜都搬出来送给康斯坦丁。
保命要紧!
见曼德拉不定,亚伦隱约猜出什么,没再多问,转而叫来一个执法队成员:“带两位先生下去休息,转移的事情不用著急,等我们检查完现场再一同离开也不迟。”
说罢,他径直越过双颊不正常潮红的曼德拉,蹲在血滩前皱眉观察。
“您看出什么了吗,督察?”一个金髮碧眼的下属十分自然地蹲在他旁边。
“是非凡者作案。”黑斯廷斯看了两秒就拍手站起来。
他把沾了一滴鲜血的皮质手套摘下来放进证物口袋,又扫了眼圃中的战斗痕跡,微不可察地摇摇头,將剩下的部分交给下属检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书房。
“匯报给道格拉斯先生吧,他会把这个案件移交给专业部门的,至於是否受理就不归我们管了另一边,模样狼狈的韦德·温斯顿小心翼翼地跟在洛廉身后。
他知道在这种层次的非凡这面前,自己的內心与隱秘大概与透明无异,艰难地强迫自己不在心中腹誹对方。
韦德深感自己前途无亮,看这位新老板的架势,很可能要被迫在“反派”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暗自神伤时余光警到被关在人手鸟笼中的“四號”,顿时乐不可支,险些笑出声。
据某些专业媒体报导,幸福度都是对比出来的,当你感觉人生无望时,多去看看苦难比自己还要深重的人,心中自然会平衡不少,甚至会生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同情心来。
韦德·温斯顿头一次觉得那些报社的话如此正確。
就在刚才,从中挣脱的“四號”不断转变形態,试图衝破囚笼,却只能被逐渐消耗灵性;在“皮萨洛囚笼”的压制下,他身上的墨渍又褪去不少,倘若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从黑乌鸦变成白乌鸦。
別说,变百之后反而顺眼不少!
“真是可怜的傢伙。”见这个原本想要谋杀自己的傢伙落得如此惨状,韦德忍不住笑出了声。
面对嘲笑,“四號”沉默以对。
他兀自站在人手鸟笼的横杆之上,不时鸟性化地偏头警向洛廉,但只能看到《剥皮书》上斜的独眼。
“你最好放尊重一点。”马西亚斯对这种毫无智慧的存在没有多余的耐心,主动散发出一道气息,加大“皮萨洛囚笼”对其的压制。
这反应不太正常,不可能是正常人类—-洛廉把《剥皮书》夹在肋下,空出来的右手摆弄著那支钢笔。
不出意外的话,这支钢笔才是这个“杀手”的本体,在失去钢笔后,对方无论是转化速度还是灵性深度都要远远低於之前,很轻易就被马西亚斯囚禁。
洛廉不顾“四號”冷漠的目光,操纵“皮萨洛囚笼”从他的尾部拔下一根褪色的漆黑翎羽。
刚落在手心,翎羽就分解成杂乱线条,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蠕动.
这玩意儿也太邪门了·—谨慎起见,洛廉没有让廷达罗斯从对方的躯体中掠夺记忆,而是催使贝緹娜的能力。
“篡夺”!
任何被“死界”吞食的存在,都会彻底化作他影子的一部分,不仅包括生命,连能力、寿命、记忆也囊括在其中。
至於为什么不直接將这只乌鸦杀死来取得记忆-洛廉好不容易取回自己不慎遗失的宝物,虽然还没想起来这支钢笔的作用,但可不想因为粗暴的“回忆”方式直接將其损坏。
他打了个响指,指尖条然飞出一滴鲜血,在肩膀上落成一只血红色的手臂,旋即五指张开,露出手心的弧形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