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行在七录斋和老道人敲定了时间以后,没急著跑出去,他顺带著和老道人喝了喝茶,聊了会儿天。
他的爹娘都是孤儿,往上,他没有爷爷奶奶,但老道人待他比亲爷爷还亲,
虽然他与老道人没有血缘关係,但感情这事,不是谁生你,谁就有道理的。
谁对他好,他都记在心里,他早已把老道人当做自己的亲爷爷对待,平时有事没事,他都会来探望一下老道人,送点自己做的点心啥的,儘自己的孝心。
不过老道人平日里並不孤单,这玄清观里的道人,基本上都在他手底下学过功夫,他为人和善,教导有方,从不靠打骂来鞭策弟子,弟子们从他这里学到了本事,生活上受他关心,大家都尊敬他,敬爱他。
老道人就像是玄清观里的大家长,许多人都是他看著长大的,因此他虽然膝下无子,但在道观里,也算是尽享天伦之乐了,基本上啥事都不需要他操心,除了庄行以外,其它的弟子,乃至一些师长都会定时来探望他。
庄行孝顺地帮老人端茶送水,临走前,老道人写了两份信件,叫庄行帮忙带到宜都去。
有一份是给白马寺住持的,一份是叫他把信送到宜都北市去,就是给那位卖纸的老先生送去。
“我倒是还想和他喝杯酒,敘敘旧,但年纪大了,实在是走不动了路了。”老道人慢悠悠地在椅子上摇晃,饮了一口绿茶,“也不知道那老家伙还在不在了,若是不在了,这信你也不必拿给他的儿女了,帮我烧给他便是。”
这话听起来可能有点不吉利,但清虚子毕竟是这个岁数了,他没什么忌讳的,只是说实话。
生离死別,他见过不少了。
他在山上修行,活的久一些情有可原,但他的老朋友,大多都埋入土中了。
还活著的几个,基本上也都是半截身子入土了。
他想起了以前几个年轻人意气风发地聚在一起喝酒,心中难免曦嘘。
但看著眼前朝气蓬勃的庄行,他遍布著皱纹的脸,还是露出一丝微笑。
老人伸出手摸了摸庄行的头,慈祥地笑道:“去吧,孩子,我下午还得去讲符法,你帮我按了按,我觉得精神多了,你回去了顺便帮我给你爹娘也问个好。”
庄行知道老道人其实想走的话,应该能走的到宜都。
只是,老人似乎打算把自己剩下的时间,都交给这个他生活了许多年的道观。
他老了,但讲法讲课的时间反而更长了,他最近还在自己编书,似乎恨不得把自己的毕生所学,都一口气灌到弟子的脑袋里,让他们来个一日速成班。
老人最爱的还是这座山和这个道观,他在这里长大,在这里变老,这里是他的家,是他的心之安处。
他或许是想在家里多待一会儿,便说不想再出远门了。
“知道了,师父。”庄行恭敬地將信件收下。
村里和宜都有互通的官道,来去就一日的功夫,去送个信並不是难事。
就算是难事,老道人拜託他,他当然该在所不辞。
老道人点点头,庄行起身,行了个弟子礼,退出了门外。
他路过舞剑坪的时候,看见了正在练剑的大春。
大春脸上一丝不苟,下了雪也不能阻挡他修炼的步伐。
大春前年回去过,去年和今年,没有他的假,要等明年他才有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