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云诺。”迟昱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后悔又懊恼。

他怎么能说她妈妈呢！明知道是她的痛处。

“是我话说得不对，对不起。”

“你很棒，你是我最乖的云诺，对不起。”

他看见她咧开嘴笑了一下。

很明显的强颜欢笑。

“没关系的迟昱……我应该好好学习的，我们继续讲题吧。”

她在讨好他。

迟昱心脏有些刺痛，他从来不觉得云诺是个很差劲的人，他总是心疼她过往的遭遇，悲惨的童年，他其实很自豪身边有这么坚强的一个女孩。

她只是不爱学习而已。

明明也只是想让她开心快乐就好，明明……

他把笔从云诺手里抽出来，“不做了。”

本来就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他关了灯托着她的屁股把她抱到床上，给她把被子掖好，再把空调的温度稍微调高了一些。

温热的气息吐在耳廓上，云诺听见他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云诺，你最乖了，你永远是我的宝贝，我给你道歉，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了。”

怀里的女孩握住了他的手指，没吭声。

但是她侧头把脑袋埋到了臂弯，像个鹌鹑蜷在被窝里，很明显有些自闭了。

以往她都会主动埋在他的脖子上睡觉的。

两人没有再说一句话，迟昱拥着她轻而有节奏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哄睡。

云诺没有困意，闭着眼睛却静不下心来睡觉，过了许久后呼吸渐渐匀下来，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迟昱以为她已经入了眠，便也闭上眼睛进入了睡眠状态。

感受着后背拍打着的手逐渐变慢下来，再到彻底停止，迟昱已经睡熟了。

云诺打开手机，时间已经凌晨一点。

她深吸一口气，倒没有强颜欢笑了，嘴巴撇了一下，她抹去了脸上刚流下的几颗泪豆子。

她可不想在迟昱面前这么矫情地哭。

索性直接起身，轻手轻脚地去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在卧室门口踌躇几秒，最后决定让自己好好静一静。

她捧着水杯打开了另一间书房的门，然后才蜷着身子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慢慢把水咽进喉咙。

早已是深夜，屋外的黑色寂静，云诺听着夜色里的宁静，努力地想调节好自己的内心，可那点敏感的心思却怎么也沉寂不下来。

负面情绪总是会在深夜放大，云诺依旧安静无声地蜷在椅子上，莫名的，一滴泪水落进杯子里，和纯净的液体融为一体。

她一时间有些佩服从前那个坚强的自己，哪像现在一样，干嘛想东想西的，真矫情。

也是，毕竟当时只想着怎么活下去了。

莫名回忆起了当初被霸凌，被父亲家暴，被妈妈抛弃的情景。

她总是自卑的，不管是哪一处都比不上他，拥有残酷的童年，遇见他之前除了奶奶也找不到爱她的人，懦弱胆小，长大后还总是受人欺负。

可上天也算是怜悯了她一次，给了她这么珍贵的爱。

离开了阴暗的日子这么久之后，她明明把那些痛苦都当成了一场梦，却猛然又被痛苦贯穿。

云诺没有哭了，她也只是掉了几滴泪而已。

她想她确实是有些被惯坏了，到现在她的生活和学习，不管是经费还是精力全都是由迟昱一个人在付出。

没了迟昱她一无所有，可能早就被饿死了。

她坐享其成，有了不满的情绪还要跟他闹脾气。

迟昱说的没错，认真审视一番自己后发现她就是一个软弱且窝囊的废物。

虽然也有在努力的想去提升自己，但结果总是差强人意，她其实可以试着不去在乎这些。

但自卑一直缠绕，就像藤蔓一样，早就把她包裹的密不可离。

早就该知道，自己根本就配不上他。

但已经离不开他了。

云诺闭着眼睛倚在椅背上，带着泪水就这么囫囵睡了过去。